第7章 必须本人取货

一出火车站，诺大的广场映入眼帘，比安市的大了不少，人也多了许多。

“小伙子，住宾馆吗？有热水，能洗澡。”一名大妈凑了上来。

“不去不去。”张枫摆了摆手。

大妈看了眼跟在张枫一旁的沈墨，接着说道：“我们宾馆隔音老好了。”

张枫和沈墨听懂了大妈的话外音，有些许尴尬。

沈墨拽了拽张枫的衣角，示意赶紧走。

周围又有几个大妈围了上来，准备拉生意。

“小伙子，我们家可干净了！”

“我们家便宜，房间也大！”

张枫拉起沈墨的手，一边说着“不住不住”，一边从大妈们的重重“包围”中脱身而去。

先前的大妈见状，一脸鄙夷，随后又迎上了另一对男女。

经过大妈那么一闹，两人间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张枫先开了口。

“那个，工业区坐几路公交，你知道吗？”

沈墨点点头，领着张枫来到公交站台，坐上了公交。

路上并不堵，96年的汽车并不多，虽然郑市是省会，但拥有小汽车的人也还是少数。

那个时候，有一辆小轿车，是会被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下了车，周边的工厂一个个烟囱耸立，往外吐着黑烟。

“应该就在前面。”沈墨看了看路牌，说道。

“你一个大学生，对这里挺熟悉啊？”张枫问道。

郑市的大学城在城东，而工业区在城北，按理说沈墨不应该来过这里。

但是她似乎对这很熟悉。

沈墨想了想，说道：“我以前来这打过暑假工，所以比较熟啊。”

张枫“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订货单上的地址。

“郑市汉达服装厂”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厂里还有几名工人推着板车，运送着布匹。

张枫走到门卫室，拿出订货单，向门卫大爷说明了来意。

“取货啊，在那边，那个红房子那里。”大爷指了个方向。

这间服装厂并不大，只有一个车间，还有一栋办公楼，正是那间红房子。

真不知道妈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小厂子的。

很快，两人到了地方，一扇铁门上贴着“取货处”三个大字，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

“你好，我来取货。”张枫掏出了订货单，放在男人面前。

男人放下报纸，拿起订货单端详了一下，抬头看了张枫一眼。

“你叫王春梅？还是她叫王春梅？”男人指了指沈墨。

“那是我妈，她现在在医院，我来替她取货。”张枫解释道。

“那不行。”男人将订货单扔回桌子上，“必须本人取货。”

“为什么？这不是有订货单吗？”张枫有些不解。

“万一这是别人不小心丢的呢？你取走了人家失主再来取怎么办？”

“我说了，那是我妈，她现在在医院，过不来。”张枫还在解释。

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拿回报纸，“不行，或者你就找当时给你妈销售的出货员，让他证明。”

张枫哪里知道当初是谁联系的母亲，让母亲订的货，可母亲如今又不可能亲自过来。

“那这货怎么办？”张枫反问道。

男人看了眼一旁的仓库，指了指门口的一个大纸箱，上面写着“王春梅”三个大字。

“会在仓库放着。”他推了推眼镜，“但是订货单上写了，超过取货日期两周，订单作废，概不退款。”

“货我们也会自己处理。”

“你们这是霸王条款！我说了我妈现在过不来，就不知变通吗？”张枫有些恼火。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厂家。

“规定就是这样。”男人不再理会，又专心看起了报纸。

张枫还想继续理论，沈墨突然戳了戳他，示意他往一个方向看去。

张枫顺着目光望去，只有一堵光秃秃的围墙，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张枫小声问道。

“我有办法了，咱们先走。”沈墨神秘兮兮地说道，拉着张枫往门口走去。

两人出了厂区，张枫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沈墨笑嘻嘻地看着张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告诉你。”

这时，张枫也感到有些饿意。

他是早上八点半坐的火车，路上过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郑市，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走吧，吃点东西。希望别是什么装我妈的馊主意。”张枫打趣道。

“嘿！我像是叫王春梅的人吗！”沈墨笑骂。

两人一路上相互打趣，来到了一家面馆，此刻里面已经有不少顾客。

“两位吃点什么？”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拿着抹布擦着桌子上的油渍。

张枫冲着沈墨点点头，示意她先点。

“一碗牛肉面，重辣。”沈墨开口道。

果然，女孩子都挺爱吃辣的。

张枫想着，点了一份微辣牛肉面。

这时，沈墨突然起身，说自己去买个东西，让他在这等一会儿。

没多久，牛肉面还没做好，沈墨就捧着两杯刨冰走了回来。

“给！尝尝！安市可没有卖这个的！”沈墨将一杯刨冰放到了张枫面前。

一次性塑料杯里，盛着大半杯冰沙，上面摊着一层蜂蜜，零星撒着山楂和花生碎。

他没想到，这种东西在96年竟已经有人开始卖了。

沈墨用塑料叉插起一团冰沙放进嘴里，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一副品尝到美味的模样，兴奋地盯着张枫。

“吃啊！很好吃的！”

张枫看着沈墨的模样，忍俊不禁，也插起一团冰沙放进嘴里。

七月中下旬，天气已经挺热了，一团冰凉又甜蜜的刨冰放进嘴里，确实解暑又美味。

“怎么样！好吃吧！”沈墨期待的等着张枫的评价。

“嗯，好吃。”张枫笑着回应道。

这时，牛肉面也端了上来，几大块油亮的牛肉整齐的摆放在面条上面。

这可比以后的那些快餐店的牛肉面的分量大多了。

张枫操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

等会儿？快餐店？

张枫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片辣椒被他吸进了嗓子眼，咳嗽个不停。

“怎么了？有这么好吃？这么着急。”沈墨掏出一节卫生纸，递给了张枫，又尝了尝自己的那碗面。

“味道一般啊……”

张枫擦着嘴，心里很是激动，脸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刚刚想到快餐店时，联想到了肯德基。

96年，这种西式快餐还没有流行起来，老百姓根本没有听说过汉堡、薯条这些东西。

可这些东西，很受年轻人喜爱！

做起来也很简单，面包片、炸鸡、生菜、酸黄瓜，搭配上沙拉酱，几乎没有什么操作难度。

沙拉酱也很好做，自己以前就动手做过。

关键成本很低！

这是一片蓝海啊！

他之前还在想，只靠卖衣服，怎么能在明年攒到代理销售小灵通的钱。

这下他有主意了，可以做全国第一家汉堡店！

沈墨看着对面张枫一边擦着嘴，一边笑的样子，瞪着两只大眼睛，很是奇怪。

这家伙，吃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