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之民那个不和西羌有着血海深仇,被抽皮剥骨一百年,这痛苦和耻辱需要西羌的血来雪耻。
吕敞出身凉州屠户之家,父母恩爱,姐姐也总是向着他,一家子虽不富裕,但胜在家庭美满和谐。
可一切都被西羌毁了,仁德三十六年。西羌占据凉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发生了骇人的以大夏人作为军粮的事件。
凉州城破,年少的吕敞曾躲在暗洞里,亲眼看在疼爱他的姐姐被凌辱后再被砍去四肢。这画面直到现在都在刺激着他,可恨自己当时太弱小,没勇气也没实力去挽救他的阿姐,天黑了,自己才浑浑噩噩地出了暗洞,暗洞外的炼狱看得他直呕吐,胆汁都吐出来了,可他还是坚强地爬了过去,捞出白骨,回屋扯下一块花布包起来,阿姐以前最喜欢漂亮了,把她和爹娘葬在一起。
刨啊刨啊,手指都见血了,从黑夜到到另一天的黑夜,吕敞刨出一块正合适的坑,接上阿爹的大腿,摆正阿母的头,拼好阿姐的尸骨,坑内还剩一块地方,吕敞便躺在他阿爹的旁边,把头枕在阿爹的肩膀上,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就像在大雪的日子里,一家人什么都不做,就躺在炕上,听着阿爹讲着山里的鬼怪故事,吓得他蒙紧了被子,引得阿母和阿姐在旁边大笑。
在坑里的吕敞呆呆地望着夜空,他觉得他已经死了,就差有人埋了。当时,吕敞的悲剧在西北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
......
大堂内,众将讨论着吕敞计划的可行性,这也是赵宇治军的特色,大家畅所欲言,查漏补缺,最后大家一直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可以实行。
见此,赵宇呵呵笑道:“士别三日,即刮目相待,伯又实在是让我开了眼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贿赂郭老将军给你开了小灶”。
一句玩笑话再次引得众人大笑,吕敞顿时叫起了屈:“王爷,哪有啊,郭老将军那可是公正清廉得很,末将愚笨只能多跑讲武堂的书馆,老将军见我用心就指点了一二,再加上从王长吏那里学到的皮毛商贾之术就有了今天的抛砖引玉”。
“哈哈哈好,不错啊伯又”,说着,走下主位解下腰身的佩剑,给吕敞系上,“王爷!”吕敞惶恐,正欲推辞,却被赵宇拦下了。
“此剑乃是我第一次独自领军抗击突厥时,我父王所送,意示我可以独当一面,今日赠予你,希望你能担起大任。”
这下,大堂内羡慕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吕敞身上,吕敞感受着众人的目光,神色庄重地站立好,好让赵宇系上佩剑,待赵宇系好后,吕敞抱拳行礼道:“末将绝不负王爷所托!”
待赵宇坐回主位,底下众将也重新站好。此时水军都督常威,字肃之,出列禀告,虽然也是姓常,可与当朝宰相常申没有任何关系。
“王爷,据驻高丽驻军传回来的消息,此前在金国和高丽的边境侦察到一伙可疑的商队,就派了细作借故想与他们交易,看到领头的虽然穿着金国的服饰,可没有金人的老鼠尾,按理说,身份越高的金人老鼠尾越明显才对,为了一探究竟,在高丽的细作进行了跟踪,他们很谨慎,有几次差点跟丢了,显然他们是大鱼,可在他们进入汉城时就彻底消失了”。
说到这里,常威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下道:“在他们进入汉城后,细作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于是末将便猜测有可能他们进了高丽王宫,最后末将启用了王宫的暗线,而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是高丽王在王宫花园内室接见了一个突厥人”。
“突厥人?高丽跳过金国直接突厥联系?”赵宇疑惑地问道。
“是的,突厥人,那人在向高丽王时行的是突厥右拳抱胸礼,暗线只看到了这个,至于他们谈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看来,这高丽王不老实了,也忘了是谁让他安心地做他的高丽王”,赵宇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着主位的扶手。
忽地,手指一停,只见赵宇盯着眼前的沙盘沉声道:“去令熊鱼,命辽阳营开赴丹东;肃之,北海水师出威港,登陆开城待命!”
“是!”常威抱拳领命。
似乎看到一旁的冯瀚欲言又止,赵宇又开口:“去信高丽王,就说这是为保护高丽途径燕都去金陵朝贡”。
闻言,冯瀚松了口气,尽管王爷这个解释有点扯淡,但要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信了,作为宗主国,出于正义之师的道义帮你保驾护航你还有微词?
听着下面众将的讨论,结合此次前往北境的巡查,赵宇隐隐觉得突厥要有大事发生。边境每年都有摩擦,今年也不例外,一切显得正常的很,可就是一切正常才让人觉得奇怪,突厥仿佛刻意去表现自己一切如常的状态,吃饭睡觉骚扰边疆,只是目前还要等在突厥的细作的消息。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掌灯的时间,众将刚刚凯旋就又开了一下午的作战会议,属实有些疲劳,所以赵宇宣布会议结束,安排好士卒众将也回去歇息一番。
待众将离开后,赵宇独自坐在后堂上闭目养神,西羌余孽还没有资格让他亲自去的,北军现在猛将如云,扑灭那些余孽是手拿把掐的事,他之所以去,是去找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遗体,可惜最后终成空。
夏末的飞蛾围着烛火,似于那跳动的烛火起舞,一个奋不顾身,忽地,房间一暗,赵宇瞬间被黑暗吞噬。
黑暗也让冥想中的赵宇步入一个梦境,黄沙飞扬,细细的沙子随风冲刷着断刃,刚一落下,又被惊飞的乌鸦扬起,随即洒在一具具尸骸上;远处传来刀刃割裂身体的声音,一个少年,满身血污,左肩扛起倒在地上的旗,右手抓着一个狰狞丑陋的头颅,向南方平举着,眼含热泪,声音嘶哑地喊:“为何要退!我们赢了,为何要退!啊!”
‘呼——’风越来越大,吹散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