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想吃掉你

“高二16班的学姐，慕容诗吗？真是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呢……”

教室外炙热的阳光正烘烤着比我年龄还大的操场，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橡胶味。树上茂密的树叶每一片都在反着阳光，每一片都像是一颗太阳，独属于夏天的深绿的太阳。

我注视着如此多的绿色太阳的其中一颗，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想吃掉你。”

我回过神来，邻座正趴在桌子上看着我。讲台上，数学老师正不厌其烦地讲着函数。

“你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过头去，小声对着她说道。

“我也挺好奇的。”

数学老师如念经般的声音中，这句话颇为突兀，紧接着便是一支粉笔破空飞来。

那支粉笔命中了我的课桌，在我眼前碎裂，爆出一阵白烟。

我顺着粉笔来的方向半睁着双眼瞥了过去，夏天的蝉鸣不合时宜地响起，使枯燥的课堂更加乏味了。

“沈梦瑃，你在说什么呢？”

那危险的声音见我不好惹，索性没有过多纠缠我，而是化为蟒蛇扑向了她。

她叫沈梦瑃，是我的邻座。

“我说，这道题选C。”

她的眼珠微微朝我的方向移动，见我稍稍点头，大声报出了答案。

“错，那么请我们的天才少年郁城来回答吧。”

老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把矛头转向了我。

“这可是地板题，错的人都是残疾学校里的智障儿童……”

老师仍说着已经顺口了的刻薄的语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

“选A。”

我随便看了一眼题目，站起身回答道。

“虽然对了，但你小子别太嚣张，不学还带着别人一起不学……”

下课铃响。

午餐时间到。

“同学们，我压一会堂，讲完啊。”

惯用话术出现，我一秒一秒地数着二十分钟午餐时间的流逝，在347秒后，老师总算是宣布了下课。

“吃饭去吧，同学们别怪老师啊，要怪就怪上课扰乱课堂秩序的同学。”

老师话还没说完，教室就几乎空了，只剩下我和沈梦瑃，当然还有老师。

我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就打算离开教室，数学老师叹了口气，示意沈梦瑃过去。

沈梦瑃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了，穿着短袖校服一动不动趴在桌上，依然保持着看我的姿势。劣质校服透出了她内衣的带子，紧紧勒在背上。

我出了教室，身后是数学老师无奈的声音。大家都知道老师骂人脏，大家都知道老师真心对你好。而我来不及继续想下去了，我要去赴约，即使我已经迟到了。

顺着走廊一路走啊，此时的教学楼异常安静。只有教师办公室里有几句单调的聊天声，也会转瞬间被沉默吞噬。

大家都在食堂忙着维持生命体征，像我这样早就习惯不吃饭的人毕竟是少数，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不出教室的书呆子。

虽然串楼层是被严令禁止的，甚至有人因此被退学，但是我毫不犹豫就踏上了楼梯。那个学姐，很重要。

“高一1班的郁城？久仰大名啊。”

一个略有些阴沉的男声在楼梯拐角处出现，伴随着孤独的掌声。

“迟到了一分零三秒，意料之内的不听话呢。”

一个瘦高的男性走了出来，他低着头，闭着双眼。

“我找慕容诗，请你别挡路。”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把整个楼梯挡死了，只能平淡地说道。

那男侧过身去，身后正是慕容诗，此刻正盯着我。

“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就把这件事谈妥了吧。我们最好在5分钟内了事，不然人多眼杂。”

她开口道。

“你随意提要求，想要钱我也能给你。”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们在我们年级的人。你们高二学生会干了什么我自然不会说。”

我这个条件出乎她的意料，她迟疑了一会，硬着头皮道：

“这件事太重要了，我得去找其他人商量。”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乘胜追击：

“你可是学生会主席啊，这点事定不下来？现在不同意，以后没商量。你也不想那件事闹的人尽皆知吧？”

“……我同意。”

慕容诗咬咬牙拍板下来。

“今天放学后我安排他们找你，但是，请教一下什么是‘要人’？”

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可八字还没写完一撇，我不能掉以轻心。

“很简单，你告诉他们，他们从今往后归我管理。”

我小心地试探道。

“你知道这不可能，他们能当我们的走狗也是为了利益。”

她摆着一张扑克脸，语气中好似有些失望。

“照办就行。”

我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八字的最后一撇已经完成，现在赶紧开溜。

“留步！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慕容诗自然地笑了笑，却问出了一个最危险的问题。

我早有预防，从容不迫道：

“看见你和另一个男的进了巷子，或者说……是你被一个男的牵进去的。”

我自有一套策略。因为她必然会追问的，所以我将看到的所有先说出一半，这样操作空间大一些。等问到我不知道的，我再沉默不语，让她不知道我的底。

“行，我知道了。”

她沉声道。

“王老师，出来吧。”

她的神情放松了许多，然后大声地把老师喊了出来。

等等，老师？

“对不起，如果你就只知道这么点，那你不配和我谈条件。”

她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高一1班的郁城是吧？串楼层、辱骂老师、不服从管理，数罪并罚予以留校察看。”

那个王老师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学部处分单，签上了名字。

“王老师，您有证据吗？”

我乐了，这个发展有点奇怪。看来这个高二学生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

“我看见了，隔壁就是16班，我午餐时间帮助王老师整理教案来着。”

那个男的发话了。在刚才的几分钟内，他一直在刻意地降低存在感，这时突然从阴影处跳了出来，着实吓着我了。

“我是年级第一，证言应该挺有说服力的吧？”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滑落的钢架眼镜，气质儒雅。

“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了？”

我低下头，按摩着太阳穴。

值得注意的是，慕容诗的脚步缓慢，明显是给我反悔的机会。

“给我机会我得中用，对吧？那什么慕容诗，你让王老师回避一下啊。”

“不用，直接说你看到了什么，记得全盘托出哦。我可浪费的时间没有你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