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不符合规矩啊

“皇后娘娘迎我进宫的使臣该到了啊!”

朱由检在正厅里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外。

他不知道的是,传召使臣早被魏忠贤的人堵在了皇宫门口。

此时英国公派遣的亲兵已经在王府外围护卫,派出去的太监也陆续折返。

“爷,出大事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王府总管太监徐应元面色惨白,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怎么了?”

“田尔耕率领锦衣卫把王府围了,正和亲兵对峙,眼看就要打起来!”

“什么?!”朱由检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他心中已然明了,这定是魏忠贤的手笔,深思片刻,咬牙切齿道:“魏忠贤究竟想干什么?”

“奴婢不知!”徐应元急得直搓手。

朱由检脑海中思绪翻涌。按他所知的历史,登基入宫前夜不该有这么多的变故才对。

“难道他想抢迎立之功?”

随即就排除掉了这个念头,哪有包围王府来迎立的?这分明看着像逼宫!

他又想是不是魏忠贤还不知道京城老少都已经知道皇上驾崩了,按理说不应该啊,魏忠贤的犬牙遍布京城才对?他记得有人就因为在饭桌上跟朋友说了几句魏忠贤的闲话,便被魏忠贤获知,将其剥皮示众,当时闹得满城人心惶惶。

他最后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魏忠贤怕是要狗急跳墙,准备鱼死网破了。

“爷,奴婢觉得魏忠贤这是要反啊!您快拿主意!”徐应元见主子沉默不语,焦急地说道。

朱由检长叹一声:“唉,魏党势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能有啥办法。”

“奴婢觉得集结府中侍卫和英国公亲兵,定能助爷出京城去南京,到了南京,号召所有藩王清君侧,也未必不能成事啊!”

“糊涂!”朱由检猛地起身,沉声说道:“南京早已是阉党天下,此刻贸然出逃,正中他构陷谋逆的奸计!此时情况尚未明朗,切不可自乱阵脚。”

作为有现代人思维的朱由检来说,他可不想比历史上那个吊死在煤山的崇祯帝逊色半分。

他厉声喝道:“召田尔耕来,我倒要看看他意欲何为。”

徐应元应了声,旋即转身离去。

不多时,大踏步走进来一位身穿莽纹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身形魁梧,鹰目微眯的中年男子,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大胆!”不等田尔耕说话,朱由检先声夺人,怒声斥道:“田尔耕!你可知没有圣旨私自包围王府,该当何罪?!”

“卑职、卑职奉九千岁钧令!只知听命行事,岂敢私自作主!”田尔耕喉结滚动,他万没想到,这个往日唯唯诺诺的信王,此刻竟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朱由检冷哼一声,目光如刀:“你率锦衣卫围困王府,可想过事后如何收场?”

田尔耕本就担心自己会当替死鬼,此刻被信王戳中死穴,他清楚自己如此行径,一旦秋后算账,自己全家老小性命难保。

他双腿顿时一软,“扑通”跪地,颤声道:“王爷明鉴,卑职只是奉命保卫王府安全,一切行事都是听候九千岁差遣!绝无半点僭越之心啊!”

朱由检听此一言,心中明白,原来魏忠贤还没有拿定主意,看来局势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遭,便放缓语气:“本王知道你身不由己,下去吧。”

田尔耕如蒙大赦,刚退到门边,又突然转身,压低声音:“王爷,卑职告诉您一件大事,还望王爷允诺勿说是我说的。”

“本王答应你。”

“万岁爷崩了!”

“什么?”朱由检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呆在了原地,随后表情痛苦地说道:“我知道了,田大人辛苦了,府中有茶水供应,如有需要,切勿客气,你退下吧。”

田尔耕匆忙跪下并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朱由检看出来了,这群阉党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等自己登基以后,可以想办法从内部瓦解,然后逐一击破。

待田尔耕的脚步声消失,周妃跌跌撞撞奔入,泪痕在脸颊上划出两道白痕:“爷,我听说府外锦衣卫正与护卫对峙,剑拔弩张,发生何事了?”

“别怕!有我在,你尽可放心!”朱由检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温声说道。

子夜时分,院外骤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周妃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却猛地横身挡在朱由检身前。

朱由检心头一震,瞬间明白她的心意,反手将她护于身后。

堂堂大丈夫岂能让女人保护!

片刻功夫,各色人影鱼贯而入,既有熟悉的王府太监徐应元、曹化淳、高起潜,又有魏忠贤党羽田尔耕,王朝辅,以及涂文辅。

朱由检一时猜不出他们的意图,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

怎料王朝辅、涂文辅一见到朱由检,当即“扑通“跪地,嚎啕大哭。

朱由检愣了愣,不知道他们闹得是哪一出?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地上前搀扶。

王朝辅哽咽道:“皇上崩了,我等奉九千岁之命,特来迎王爷入宫。”

原来崔呈秀府第离皇宫最远,尽管他知道事情紧急,片刻也没有耽搁,但还是最晚才赶到。他向众人讲述了在赶往宫里的途中,发现街头小巷都在议论皇上驾崩的事情。

魏忠贤等人顿时脸色大变,明白消息已然走漏,再想封锁行谋逆之事已无可能。权衡之下,只得改变策略,决定先迎信王入宫,再从长计议。

“呜!呜!呜!”

“皇兄,你怎么就抛下臣弟去了!”朱由检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他身形晃动,隐隐有栽倒的趋势。

周妃吓得花容失色。徐应元、曹化淳等心腹太监先是惊愕,随即便面露敬佩。王朝辅、涂文辅也被这悲戚的情绪感染,忍不住跟着痛哭起来。田尔耕神色数变,他先是呆在原地,继而露出佩服之色,最后面上浮现出恐惧神情。

“王爷节哀,万望珍重贵体,莫要过度哀伤损了安康!”涂文辅和王朝辅赶忙将朱由检扶到椅子上。

朱由检哭得心肠寸断,可内心却在飞速盘算。按照他的想法应该有内阁大臣拿着表笺来劝进,谁知道等来的却是魏忠贤派两名心腹手下接自己进宫。

皇宫如今是魏忠贤的地盘,此番前去前途未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朱由检觉得皇宫必须要去,自己想要成就伟业,冒点风险是应该的,虽然这很不符合流程!

况且魏忠贤想要杀我,在王府便可以动手,事后再栽赃嫁祸,何必大费周章召我入宫呢?

思及此,他沉声道:“公公稍候,本王更换衣衫便来。”

田、袁二妃早听见外面嘈杂声响,匆匆赶来,与周氏聚在一处,个个心惊胆战、六神无主,只能默默垂泪。

朱由检温声安慰了三位王妃,又嘱咐徐应元照看好王府,有问题随时传递消息给自己。

说完便匆匆走回了正厅,只身一人跟随王朝辅等人赶往紫禁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