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怎么变得畏手畏脚

朱由检心情烦闷,没法全神贯注批改奏疏,便出了文华殿,去往御花园赏赏美景。

御花园不愧是皇宫中最负盛名的皇家园林,放眼望去,绿树成荫,随处可见奇花异草。

朱由检信步游走一圈后,心情渐渐舒缓了一些。

此时他正盯着一处花簇,那花花朵小巧玲珑,花瓣呈淡淡的粉色。他转身问服侍的太监宫女,却没有一人知道。

正专心思索时,一道急促的尖细嗓音打断思绪:

“万、万岁爷,有要事禀报!”一个气喘吁吁地太监跑过来说道。

“何事如此慌张?”朱由检连头都没有抬,漫不经心地说道。

“回皇上,通政司吕图南大人按您吩咐,已将奏疏重新封进,此刻在午门外候旨。”

“哦?”朱由检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赶快宣他到乾清宫等候。”

……

看到朱由检驾到,吕图南忙俯身行礼,朱由检抬手示意他免礼,并让入宫说话。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看着吕图南递上来的奏疏,心情如翻江倒海。

这奏疏言辞极为犀利尖锐,罗列魏忠贤十大罪状。

一大罪是并帝,朝廷每次颁布旨意,都必须都上“朕与厂公”如何如何。

二大罪是蔑后,皇后曾经和魏忠贤起了争执,魏忠贤便罗织罪名陷害皇后。

三大罪是弄兵,在皇宫内训练几千人的武阉人,意图对内胁迫朝臣,对外威逼宫闱。

……

虽说里边有一些是坊间传闻,但大体上还是确有其事的。

良久,朱由检喝了一杯香茶,面无表情地说道:“吕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吕图南明显慌了一下神,由于猜不透朱由检的心思。

沉思一会儿后,缓缓说道:“这份奏疏涉及到九千岁,臣不敢妄加评论!”

朱由检明显不接受他的回答,揶揄道:“朕听说吕大人一向是刚正不阿,心直口快,怎么现在变得畏手畏脚?”

吕图南被朱由检的话噎住了,咳嗽一声,正色道:“臣当初确实是这样的人,但经过几件事情的教训后,已经学会三缄其口。”

朱由检明白吕图南只是小心谨慎,便鼓励道:“吕大人畅所欲言,朕绝不会怪罪与你,也决不允许他人对你展开报复!”

吕图南在得到了朱由检的承诺后,侃侃说道:“据微臣了解,贡生钱嘉征所言,有一部分是确有其事,如并帝……弄兵……”

朱由检听了吕图南的看法跟自己相似,微微点了点头。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奏疏,在疏上批道:“魏忠贤这个事情,朕心里自由决断,看在钱嘉征是年少书生的份上,姑且饶了这一次吧。”

写罢,又对秉笔太监王承恩说道:“把这份奏疏送到六科抄录,写到邸报,公示于天下。

第二天早上,魏忠贤吃完早餐,坐在太师椅一边享受着爱妾朝云捶腿,一边悠闲地看着奏疏。

突然,他站了起来,腿不小心踢到最喜爱的小妾朝云

朝云由于中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呀,好痛,爷,你干啥啊?”朝云揉着圆润的屁股,娇嗔道。

魏忠贤默认不语,脸色铁青,忽然拿起桌上的瓷器狠狠砸向地面,瓷器渣满地滚落。

魏忠贤刚才看到钱嘉征的奏疏,当即大吃一惊。

令他惶恐的不是小小贡生宣称的十大罪状,类似的奏疏他见的太多了,而是皇帝对这件事情明确的支持态度。

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书生,上疏弹劾位列上公的九千岁,却只落得个“不懂规矩,暂饶这次”的批复。

而且还把他写进了案牍,明眼人都知道他对魏忠贤已经不满意,对奏疏上写的内容也持默认态度。

魏忠贤心中怎能不愤恨,他在房间低着头,来回踱步。

良久,对着朝云喊道:“快来给咱家更衣!”

气归气,还是要去皇宫面圣解释,乞求皇上勿要听信谣言。

乾清宫内。

朱由检看着魏忠贤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感受不到当初势气凌人的气势。

“老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魏公公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吗?”朱由检面无表情地说道。

“万岁爷,老奴冤枉啊!”

此语一出,魏忠贤竟然掉下了两滴眼泪。

“老奴鞠躬尽瘁,恪尽职守,一心为了大明朝,对东林党贪赃舞弊、结党营私之事绝不姑息,深受先帝的信任。天下臣民都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现在钱嘉征这个无耻小子竟敢信口雌黄,老奴恳求万岁爷听我做主,将钱嘉征交给刑部,以妄议朝政定罪,以儆效尤!”

朱由检并不理会魏忠贤悲愤的诉说,对王体乾说道:“把钱嘉征的奏章大声读一遍,朕要听听他是怎么诽谤污蔑的,魏公公,你也好好听一下。”

一炷香功夫,王体乾便宣读完毕。

朱由检看了一眼魏忠贤,冷冷道:“魏公公,你可听清楚了?”

魏忠贤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又猛地点了点头。

“你说钱嘉征是诽谤污蔑你,那你就应该拿出证据,而不是在这里向朕哭诉!”

魏忠贤又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然后痛哭流涕,哽咽道:“老奴遵旨,恳请万岁爷替老奴做主啊!”

“公道自在人心,魏公公无需忧虑,朕里有数。你回去立刻写一份奏辩,针对钱嘉征的十条罪状逐一驳斥不就行了吗?你放心,朕一定秉公执法!”

看着魏忠贤离开的背影,朱由检如有所思。

魏府内,魏忠贤看着满桌山珍海味,筷子却在空中悬了半天。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来,立刻向李朝钦说道:“你赶紧去一趟宫里,给咱家把徐应元找到,就说咱家找他有事商量!”

李朝钦双眼睁得老大,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千岁爷,你不知道吗?徐应元早已经被万岁爷赶回家养老去了!”

“哎,”魏忠贤长叹一声,不禁悲戚道:“咱家该怎么办?连个想对策的人都没有!”

“九千岁,发生什么事了?”李朝钦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