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青霖谷？”
赵无烬从马车窗口望去，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远处地平线上，一座巨城如卧兽般盘踞在群山环抱的盆地中。
城墙高逾二十丈，通体用青灰色巨石砌成，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更令人震撼的是，城墙上每隔百步就有一座箭楼，楼顶不是常见的旗帜，而是一尊尊青铜铸造的巨型弩炮。
“安国南境第一雄城，果然名不虚传。”
赵瞳的四条手臂不自觉地握紧了兵器，即使身经百战如他，也被这宏伟景象所震慑。
他擦了擦刚出的虚汗，眼睛里闪着精光：“青霖谷常住人口八十万，十二座城门昼夜不关。咱们赵家的'锦荣商号'就在城南最繁华的地段。”
随着车队接近，道路逐渐宽阔起来，来往行人车马络绎不绝。
赵无烬注意到，这里的人异变程度明显比太安城高——有人背生鳞翅低空滑翔，有人手臂化为藤蔓搬运货物，甚至看到几个全身结晶化的商贾在讨价还价。
“南境对异变的态度更开放。”
赵金宝看出儿子的疑惑，低声解释，“这里以商立城，只要有能力，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能出人头地。”
排队入城时，赵无烬注意到城门上方悬挂着十几具铁笼，里面是已经风干的尸体。
“那是得罪青霖谷主的家伙。”
一个同行的商人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在这里，谷主的话就是王法。”
城门守卫检查得很仔细，但当赵金宝亮出一块赤玉令牌后，守卫头领立刻变了脸色，恭敬地让开通道：“原来是锦荣商号的东家，请进！”
穿过足有三丈厚的城门洞，眼前的景象让赵无烬再次震撼——
青霖谷内部竟然分为三层！最上层是建在山壁上的豪华府邸，被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飞檐斗拱；中层是主要的商业和生活区，楼宇林立，人潮如织；下层则是沿着谷底修建的贫民窟，阴暗潮湿，污水横流。
“上层是权贵，中层是平民，下层是贱民。”赵金宝小声解说，“咱们商号在中层与下层交界处，既方便做生意，又...咳，有些事不方便明说。”
车队沿着螺旋状的主街向下行驶。
赵无烬观察到，每下降一层，建筑和行人的档次就明显降低一层。
等到了锦荣商号所在的南七街，周围已经变得拥挤嘈杂，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汗水和不知名香料混合的怪味。
锦荣商号比想象中气派——五进院落，前店后仓，门口站着四个异变护卫，两个手臂如蟹钳，两个脖子上覆满鳞片。
“老爷！”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激动地跪在赵金宝面前，“您终于来了！听说太安城...”
“进去说。”赵金宝打断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安顿下来后，赵无烬独自来到分配给自己的厢房。
这是位于后院的一间独立小屋，窗外就是陡峭的山壁，私密性极好。
他取出铜铃，发现铃身竟然在微微震动，表面的七星符文闪烁着微光。
当他靠近北面墙壁时，光芒明显增强。
“有意思...”赵无烬眯起眼睛。
看来青霖谷内藏着另一枚七星铃，或者至少是与之相关的东西。
正当他思索时，窗外突然飞进一支袖箭，钉在床柱上。
赵无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灰烬之力覆盖全身。
但窗外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袖箭上绑着的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醉仙楼天字阁。勿近城北，疫病盛行。——莫」
“莫长离？”赵无烬挑眉。这诡道门的人消息倒是灵通，他们刚进城就找上门来。
他推开窗户，望向城北方向。
即使在白天，那片区域也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灰雾，与记忆中太安城的红雾有几分相似。
“疫病？呵...”赵无烬冷笑。恐怕又是万蛊噬心宗在搞什么鬼。
晚饭时，赵金宝召集核心成员开了个小会。八字胡掌柜姓孙，是赵家在南境的暗桩负责人，他汇报了几个重要消息：
“三天前，城北开始有人莫名失踪，后来发现时已经变成干尸。谷主府派人封锁了整个区域，说是疫病。”
“昨天有个全身银纹的白衣女子进了谷主府，至今未出。”
“最近市面上出现一种叫'神仙骨'的丹药，吃了能让人异变加速，但买主后来都...”
赵无烬与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白衣银纹，必是柳青璃无疑。看来万蛊噬心宗已经渗透进了青霖谷权力核心。
“明天我要去见两个人。“赵无烬简短地说，“可能关系到我们能否在青霖谷立足。”
赵金宝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小心行事。孙掌柜会给你准备些用得上的小玩意。”
夜深人静时，赵无烬再次取出铜铃研究。
在灰烬之力的激发下，铃身上的七星图案投射出一幅微缩地图，其中一个光点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另一个光点...赫然指向城北谷主府方向！
更令人惊讶的是，当他持续注入灰烬之力时，铜铃竟然传回一丝模糊的意识——那是一种对同类能量的渴望，仿佛在告诉他：集齐七枚铃铛，将有不可思议的变化...
窗外，城北的灰雾在月光下缓缓蠕动，隐约形成一张巨大的人脸形状，又很快消散。
赵无烬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谷主府地下的密室里，柳青璃正对着一个水晶球冷笑，球中显现的正是锦荣商号的轮廓！
青霖谷的夜，比想象中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