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诛吉服男

年轻男子朝空无一人的庙外喊道:“阁下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入庙一叙?”

“罗春!你究竟是如何发现我的?”

吉服男子藏在庙外的大树后,嗓音惊诧与愠怒。

“怎么发现你不重要,我倒要问问阁下,为何整日阴魂不散,在我田间窥视。”

罗春双臂环抱,眼里有一丝轻视。

“哼!旁人相信你用音道之法捕鼠,我自是不信。观你田中稻谷长势,这哪里像头年新入的灵农?”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既能捕鼠,且种地天赋异禀?”

“于是我趁你不在时,偷偷挖了一颗你田内的杂草。”

“草根虽腐,然,土壤无恙。这种灵植技术,显然不是你一个练气二层修士能掌握的。”

“定是另有机缘!”

吉服男子喉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何必如此枉费心机,窥视他人机缘,乃小道尔。”

罗春忽然轻笑出声,眼里满是不屑。

“小道?哈哈哈哈!”

吉服男子突然发出尖利的怪笑。

“对我来说,这就是通天大道,为了机缘,我可以不择手段。”

吉服男子忽然癫狂,声音颤抖。

“只可惜,我日思夜想,一直无法探得真相,今日,我定要当面问上一问。”

吉服男子终于按捺不住,从树后走了出来,男子全身如一团隐形的雾气,即使是大雨也无法冲刷出他的身形。

“轰隆……”

一声雷鸣响彻夜空。

一道闪电一闪而逝。

光亮间,门外有些雨滴,其降速和周边雨滴略有不同。

随后,吉袍男子走进庙内,地面“啪嗒“多出一对水脚印,却不见任何人影。

几息后,空气中的水雾慢慢凝实,变幻成一个白袍男子。

男子手持红色法剑,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张符箓。

“罗春!早就想找个机会把你干掉,无奈你寸步不离开村子。”

“如你这般谨慎的鼠辈灵农,可不多见。你越是如此,便越是证实了我的猜测,你定有机缘傍身!”

白袍男子眉头扭曲,充斥着嗜血的渴望。

“我只是不爱出门而已,你看我今日不是出来了吗?”

罗春负手而立,不动如山,身上的蓑衣随着风起沙沙作响。

“哈哈哈哈,天公如此作美,没想到你今日竟敢独自前来此处,我现在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定没有任何人知道。”

“夺了你的机缘,我在灵植一道定能有所收获,老祖必将对我刮目相看。”

“日后回归祖地,再也不用和你们这些满身臭气的肮脏灵农挤在这等贫瘠之地。”

白袍男子神情狰狞可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

“李归农,你当真吃定我了?”

罗春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哼,我早已是练气三层,你一个练气二层的低贱灵农,如何是我的对手?”

“主动交出你的机缘,我会给你留个全尸,葬于你父母坟旁。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归农得意忘形,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羔羊。

“低贱灵农?我至少靠的是自己的双手,而你,不过是族中蛀虫,你有何资格轻视辛苦耕作的灵农?”

罗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蛀虫?你以为我想当蛀虫?凭什么我生来就在这等贫灵之地。”

“而他们,在河西之地,享用二阶灵脉,顿顿灵米灵膳。”

“凭什么?凭什么我生下来就低人一等。”

李归农手中法剑狂颤不已,几近癫狂。

“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我给你三息时间,交待一下遗言。”

罗春满脸不屑,知道和此人无法沟通,不愿再听废话。

“好你个……罗春,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随后,李归农手中符箓闪出刺眼金芒。

但,转瞬即暗。

“什么?这不可能!你不能杀我,李氏定会与你不死不休!”

李归农声音颤抖,面部扭曲惨白,显然极度恐惧。裤脚下涌出一股不明黄色液体。

“你一个被贬谪的旁系弟子,李氏如何与我不死不休?”

罗春面带讥讽之色。

李归农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春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您,我给您当牛做马!”

“你并不知错,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罗春面不改色,手中凝霜光芒越来越盛。

“真没想到你这么弱,给你准备的符箓一张都用不上!”

随着蓝色流光一闪而过,随后,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李归农的视野不断变幻,忽而看向庙外,忽而看向神龛,随后又看到自己跪着的残躯。

残躯上,有一带血窟窿,正咕噜噜向外喷溅血液。残躯旁,笼罩着淡淡的粉雾。

“我……不…甘…心!”随着细若蚊虫的一句遗言,他的头颅滚落一旁,死不瞑目。

罗春手中的“凝霜”掉落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满脸惨白。

他体内气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还未曾习惯。

几息后,罗春从不应期清醒过来,这里的残局还得迅速处理。

罗春扒下李归农身上法袍,捡起地上的法剑,符箓,放入他腰前的储物袋内。

这储物袋并无任何禁制,他也可以随意使用。

随后将他大卸八块。

“小秋,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半柱香后,罗春戴上斗笠,消失在漆黑的雨夜。

……

一夜的暴雨,田间的稻谷长势喜人,享受着秋收前的最后一场狂欢。

罗春照常在田间打理,还有一周左右就要收割,此时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大,大哥,不…不得了了,出…出大事了!”

远处传来厚重男子声音,断断续续,略显急躁。

不是黑娃又是谁?

“黑娃,发生什么事了?”罗春面不改色的问道。

“大,大哥。”黑娃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喘着粗气。

“是,是昨,昨天,李,李归农。”

“什么天归农,李归农的?先缓口气,一会再说。”

罗春对结结巴巴的黑娃没一点好气,心里藏不住事,一点小事就能把他吓傻。

黑娃倒吸了三口凉气,然后略微镇定:“昨天,李归农,死在山神庙了。”

“哦?还有这等事情!”罗春脊背挺直如松。

“是啊!邪修又出手了,只是这次没想到,死的竟是李归农。”黑娃瞳孔放大,有些惊惧。

“是他又如何,难道他有九条命?”罗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倒不是,之前死的都是小人物,这次是世家子弟。”

“他的死状太凄惨,全身精血被吸干。他爹娘去了河对岸的李氏宗祠大哭大闹,惊动了李家老祖。”

“现在,他家来了好几个练气圆满老祖,正在调查此事。”黑娃不断瞪大双眼,显然此事对他冲击不小。

“看来,李家很重视此事。”罗春喃喃道。

“是啊,大哥,随俺一起去看看吧?”黑娃面露八卦之色,跃跃欲试。

“也行”。罗春鬼使神差的想去现场看看,探听一下虚实。

他想起有些变态犯罪者,喜欢回到现场,重温刺激。

他显然不是此类人,只是想看看李家怎么处理,好做出应对。

罗春嘱咐小秋下潜五十丈,这个距离已超出筑基修士神识极限。

少倾,罗春二人来到一座三进院的府邸处。

还未靠近门口,院内便传出妇人的哭喊声。

“我的好儿啊,你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如今怎么就……”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

此时,这片院落已围过来上百个灵农,个个交头接耳,看来好八卦之人并不在少数。

即使田间之事多如牛毛,他们也愿意放下手中事务。来此旁观一二。

罗春面不改色的混在人群中。望向院内,院内悬挂大幅白色幔帐,地上满是纸钱。

李家几位练气圆满老祖,掀开棺椁,对着尸块比划着什么。

不一会儿,门口有个练气小厮高喊道:“太上老祖到!”

随后,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妇人也停止了哭喊,罗春本能的往后站了站,很快,便有人挤进了罗春之前站的位置。

几息过后,破空声由远及近,天边驶来一艘青色飞舟,站在前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金色冠帽,天庭饱满,双瞳如电,不怒自威。

赫然就是李家唯一的筑基老祖,太上老祖李博渊。

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左侧面如冠玉的公子罗春认识,四公子李敬明。右侧年轻女子身姿窈窕,容颜秀美。

李博渊下了飞舟,刚入院门,妇人又哭天哭地起来。

李敬明面露凶狠,喝了她一声后,她才又安静下来。

随后,罗春看到李家众老祖不断比划交流着什么,因为距离过远,环境嘈杂,他并不能听到什么具体内容。

不多时,只见李博渊面色陡然铁青,随后“轰”的一声巨响,一巴掌拍碎供桌。

紧接着,他带着那两位年轻修士纵身跃上飞舟,“嗖的”一声破空而起。转眼间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望着消失的飞舟,罗春暗自沉吟。

身为筑基老祖,什么样的生死风浪没见过?

死者仅是一个旁系练气子弟,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动怒,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至于什么隐情,罗春没有头绪,便不再多虑,返回田间继续劳作。

很快,一周时间便已过去,当然,邪修之事还未过去。

近七日来,李氏已陆续传唤多名灵农问话,皆因这些人与李归农平日有所往来。

罗春和黑娃也在问询之列,然而,罗春与他接触并不多,且素无恩怨,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便被释放返回。

其间,数名和李归农有间隙的灵农,还带了伤回来。

受伤最严重的,是一个绿帽灵农,此人和李归农恩怨较大,曾放言要剁了李归农的小腿。

绿帽灵农遭受严刑拷打,几近奄奄一息,亦未坐实和邪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