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要脸

  • 御青盏
  • 冬耳耳
  • 2073字
  • 2025-05-09 21:00:03

“白兰,究竟是怎么回事?”顾青不顾一旁拉着自己的于轩,冲到白兰身前,似是要从她面上看出字来。

白兰跪在原地,朝顾青行了个礼:“对不住。我属实是无心。”

言毕,她展开手头的天青色帕子,呈在众人面前:“诸位,这是一条天青色的帕子。”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白兰是何意,一旁的马鸿飞闻言,终是卸了气,半死不活躺在地上,面上满是嘲弄之色。

“这帕子的颜色,可同你呈上御前的酒壶颜色差不多?”白兰转向顾青,确认道。

顾青狐疑地点了点头,他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愣愣地盯着白兰的双眸,难道……

可她不是第一日进宫,这么些年,竟无人发觉。

“司使大人,马鸿飞当日同奴婢说,怕奴婢弄错。那粉青色酒壶的颜色,便同这方帕子一致。”白兰顿了顿,此言一出,反是松了口气,她言语间松快了不少,“奴婢天生有眼疾,对特定的颜色辨色不清。青瓷里头的天青色,粉青色,奴婢瞧着,都差不多。”

“你竟能在宫里头当差好几年,还没被发现。”于轩心直口快,一语道出众人心头疑惑。

白兰顿了顿,轻声解释起来。

她在进宫前就认识马鸿飞了。马鸿飞醉心酿艺,一心想入尚酝局,白兰便央了家中,想法子进了州府荐给宫里头的名单,一路过了遴选,成了宫女。她甚是聪慧,分配去向时,她刻意藏拙,避开了少府监下辖的那些同衣物首饰打交道的地儿。

平日里同人交谈,但凡涉及差不多的物件,她都用顺序,位置等言辞来描述,不怎么讲色泽。同她接触之人或会觉得怪异,但不知内情,也不会追究,时日一长,她就记下来惯用的物件,甚少出错。

在宫里头熟悉些后,她开始暗中联络马鸿飞。有时是写信,有时是送些小物件,诸如帕子之类。

可惜马鸿飞似是对她无意,平日里并不热忱。

“他若是同奴婢言明,对奴婢无意,奴婢兴许早就死心了。可他会回信,那些小物件也会收,只是从不许诺。”白兰轻笑了声,“是奴婢一直存了痴心。奴婢心想,他是不是不善言辞,过于羞赧。”

直到宫宴那日,马鸿飞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急急寻了白兰。他只道时辰紧迫,来不及细说,让白兰无论如何都要帮他。

“他甚至说,此番若是成功,待奴婢年岁一到,出宫之时,他便让他爹娘去奴婢家中下聘。”白兰眼角微红,她轻轻拭着眼尾那抹湿润,“奴婢心知若是东窗事发,难免被罚,但当时早就乱了方寸,满心想着,要助他赢下酿酒大比。”

言至于此,在场之人无不唏嘘。尚酝局诸多酿酒工,好些人眼中攀上惋惜与鄙夷之色,也有些面带疑惑。

顾青神色复杂,他强压住心头迫切,柔声问道:“我还有几点不明。想必你侍酒也有些时日,就算不精于此道,黄酒同果酒的香气,你可能分清?”

白兰闻言,惨笑了声:“他并未告知奴婢他的是果酒。况且当时殿中有大半屋子的酒,周遭都是各式酒香混在一处,奴婢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慌乱之中,能依凭的,便只有这方帕子。”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他为何用帕子给你做提示?”顾青心头不忍,可眼下必得问个清清楚楚。

“奴婢迟疑过,甚至猜测难道被他发现了?但他是奴婢心上之人,他知晓了奴婢的秘密,非但不嫌弃,还愿意迎娶奴婢,奴婢来不及多想。不仅如此,当时他还说了好些肺腑之言,眼下奴婢说不出口。”说到迎娶二字,白兰鼻头微动,眸中的眼泪再也挂不住,沿着面颊缓缓落下,轻轻滴在手背之上。

顾青只觉心里头沉重无比。

他缓缓起身,疲惫地看了崔景湛一眼,崔景湛扬了扬下巴:“马鸿飞,你还未审完。继续。”

这话将顾青从儿女情长中拽了回来。顾青深呼了口气,此刻便如酿酒的最后一刻,万不可松懈。他强打起精神,缓步走到马鸿飞身前,居高临下睨着他:“你还不说真话?”

马鸿飞好似一滩烂泥,在顾青脚边喘着粗气,他吐了口血沫子,面带嘲讽:“事已至此,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她贱!是她心甘情愿!”马鸿飞突然拼尽全力支起上半身,狠命朝白兰骂道。

崔景湛闷哼了声,闻荣一鞭子朝马鸿飞面上挥去,他终于消停下来,双眼通红,看着顾青狰狞大笑:“你是,你是尚酝局的人,怎么,怎么同曹贼的走狗,为,为伍了。”

“你再不说实话,本使可以不要供词。”崔景湛听了,不怒反笑。

那声轻笑一出,院中的禁军个个面露诡异之色,低下头去。

顾青顾不得许多,他缓缓蹲下,眸色凄凉:“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马鸿飞面上露出满意平和的笑容:“就算你赢了大比,不一样还是要求我。”

顾青拦住闻荣,马鸿飞自顾自说起来。

他的果酒并没什么问题,他早就试了多次,没问题。

只是酿酒大比当日,他偷瞧见自己的酒同顾青的酒按惯例被换入新的酒壶中,心里头没了胜算。顾青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为了稳操胜券,他得想想法子。

他在宫中并非只认识白兰一人,但思来想去,于旁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东窗事发,他担心别人轻易将他供了出来。偏偏那两个酒壶,样式一样,一个天青色,一个粉青色,他想起前些日子出宫,恰好买了方天青色的帕子……

“我便寻到白兰,同她说,我心悦于她,夺得魁首后,便上门提亲。为表诚心,我将帕子送给她,还骗她说特意挑了一样的粉青色酒壶。”马鸿飞面色和缓,似是将自己都骗了过去,“我只是区区一介酿酒工,没什么本事求得官家赐婚。可如此带着爱意的酒具,呈于官家跟前,何尝不是莫大的尊荣。”

“臭不要脸!”于轩像是瞧见了茅坑里的蛆,不顾闻荣还在一旁,啐了马鸿飞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