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余波与归途

狂风结界散去，摘星崖顶那带着海盐特有的微腥和青草芬芳气息的风，重新自由自在地吹拂起来。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战斗结束后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与元素碰撞的残留味道，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却又奇异地透着一股雨过天晴般的清新之感。

特瓦林伏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巨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吐息都带出悠长而沉重的气流。

它那双恢复了清澈的青色龙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疲惫，缓缓打量着周围那些在它眼中依旧显得渺小的人类。

方才那场狂暴的战斗与无尽的痛苦，仿佛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如今梦已醒，只余下遍体鳞伤的身躯和深入骨髓的倦意。

温迪缓步上前，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轻轻地将手放在了特瓦林巨大的鼻翼之上。那曾被坚冰覆盖、又被烈焰灼烧过的苍青色鳞片，此刻触手温凉，不再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感觉好些了吗，我的老朋友？”温迪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拂过蒲公英的微风，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抚慰力量。

特瓦林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龙吟，像是在回应温迪的问候，又像是在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它用巨大的头颅轻轻地蹭了蹭温迪的手掌，动作间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依恋与亲昵。那双饱经沧桑的龙瞳里，清晰地映照出风之神明那小小的、却又无比可靠的身影。

另一边，琴依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快要站立不稳的荧。

“还好吗？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琴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关切，她仔细地检查着荧的状态，确认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荧虚弱地靠在琴的臂弯里，勉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虚，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没事……就是有点…脱力……”净化那等级别的深渊之力，对她目前的身体而言，消耗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此刻她只觉得眼皮沉重如铅，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软与疲惫。

迪卢克默默地将那柄陪伴他战斗许久的西风大剑重新收回背上的剑鞘之中，剑身上残留的火元素光芒也渐渐熄灭。

他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的特瓦林，又扫了一眼正在与巨龙温情互动的温迪，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凯亚身上。

凯亚正不紧不慢地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干净布料，仔细擦拭着剑身上的冰霜与战斗中沾染上的污迹。

察觉到迪卢克投来的视线，他抬起头，嘴角依旧勾起那抹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看来，我们蒙德城的一桩大麻烦，暂时算是解决了一个。”

“只是暂时。”迪卢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深渊的威胁，并未因此而根除。”

“哦？看来，我们偶尔也能想到一块儿去嘛。”凯亚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言，将擦拭干净的佩剑优雅地收回鞘中。

两人之间这短暂的、带着些许机锋的对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只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便迅速消散无踪。

此刻，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角落里的肖枫。

他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维持那样庞大的结界，所消耗的精神力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多得多。温迪通过特殊方式提供的神力虽然源源不断，但将其精确地转化并稳定地控制住，对他而言仍旧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在战斗的最后阶段，他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心神去解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深渊法师，此刻只觉得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胀痛。

确认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特瓦林和荧的身上，肖枫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念微动，沉入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深渊法师（冰）已超度，可兑换列表生成完毕】

【1.地脉传送术（残缺）：可利用地脉节点进行短距离传送。限制：需消耗大量元素力，需要特定的地脉媒介作为引导，有一定失败风险，传送落点可能出现偏差。兑换所需功德：150点。】

【2.冰元素亲和-深渊（初级）：提升对冰元素的亲和力，并能微弱感知周围冰元素的异常波动。警告：此亲和可能附带深渊能量侵蚀风险，使用需谨慎。兑换所需功德：30点。】

【3.深渊法师记忆碎片（冰）：蕴含该深渊法师生前的部分残缺记忆，可能包含少量关于深渊教团的信息或某些基础的冰元素法术知识。警告：读取记忆碎片有一定概率遭受精神污染，请谨慎选择。兑换所需功德：50点。】

果然有传送术！肖枫心中微微一动。虽然只是残缺版本，而且消耗巨大，还有失败的风险，但传送能力本身就具备着极高的战略价值，无论是用于保命还是突袭，都是不可多得的神技。

至于那个冰元素亲和，对他而言则显得有些鸡肋了，拥有冰元素能力的生物在提瓦特大陆上并不少见，没必要去兑换一个可能附带深渊污染风险的初级亲和。反倒是那个记忆碎片，价值颇高，但风险也同样不小。

东西不多，但每一项都称得上是精品，尤其是那个地脉传送术，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保命与战术机动的神技。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进行兑换的合适时机。

这里人多眼杂，而且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和安全的环境来仔细研究和吸收这些新获得的能力，特别是那个标明了有精神污染风险的记忆碎片，更是不能有丝毫大意。

肖枫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份迫切念头，暂时关闭了兑换列表。他转而开始默默地体悟刚才在战斗中操控那股风神神力的奇妙感觉。

那股浩瀚、自由、仿佛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的庞大力量，虽然只是通过他的身体进行流转和引导，却依旧在他的精神乃至灵魂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烙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于风元素的理解和掌控，似乎又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一层。那种掌控着远超自身极限的庞大力量的感觉，令人沉醉，也同样令人警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略显焦急的呼唤声将他从深沉的感悟中拉回到了现实。

“肖枫！肖枫！你怎么样了？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呀？”是派蒙的声音，她枫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温迪和特瓦林的交流似乎已经告一段落，琴依旧扶着看起来十分虚弱的荧站在不远处，而迪卢克和凯亚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没事。”肖枫摇了摇头，从岩石上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解释道：“只是维持那个结界消耗有点大，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确认他不像是有内伤的样子，这才略微放下心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辛苦你了，肖枫。这次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决特瓦林的问题，你的那个结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分内之事。”肖枫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并没有过多邀功的意思。

温迪这时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松笑容：“好了，各位，既然特瓦林已经恢复了神智，我也该带它回风龙废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它的家。”

他轻轻地拍了拍特瓦林的巨大脖颈，巨龙发出一声表示同意的低沉吼声，眼神中充满了对温迪的信赖。

“至于你们，”温迪的目光转向其他人，“就先返回蒙德城吧。大家今天也都累坏了，尤其是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荧虚弱地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她现在的确非常需要一张舒适柔软的床来恢复体力。

“那么，后会有期了，各位。”温迪向众人潇洒地挥了挥手，随即身形灵巧地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特瓦林宽阔的背脊之上。

巨龙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力量的龙吟，展开那双遮天蔽日般的巨大双翼，卷起一阵强烈的上升气流，随即冲天而起，朝着风龙废墟的方向疾速飞去，很快便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远方的云层之中。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琴开口对众人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的路程，显得有些沉默。战斗时那股高度紧张的兴奋感渐渐褪去之后，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每一个人。

肖枫跟在队伍的后面，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调动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庞大力量，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倦意，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回到蒙德城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与琴、荧、迪卢克和凯亚在西风骑士团总部的入口处简单道别之后，肖枫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和身体的本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下榻的旅馆。

他甚至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仔细思考今天的种种收获和未来的计划，从旅店老板那里拿到房间钥匙，推开房门，便直接扑倒在了那张看起来无比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意识便迅速地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在他房间的桌子上，那根从深渊法师身上爆出来的、通体漆黑的地脉的旧枝，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正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表面似乎比之前更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