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亲10
“奸商！”原本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巫小乙听到菲菲的话，顿时气的直接跳了起来，直接站在石头上的猫就骂：“有你这么关心你家主人的嘛……”
“是我救了你！”
“但你把我扔到河里……”
“罐罐翻倍……”
“你……”
“两倍”菲菲淡淡的举起了前爪，然后伸出了两根趾，“你走不走？不走，三倍……”然后又伸出一根趾。
“你……算你狠……”巫小乙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感觉内脏都像被颠散了架，看着菲菲那三根趾头，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猫，简直是趁火打劫的祖宗！
“哼，知道就好。”菲菲得意地收回爪子，优雅地舔了舔，“赶紧的，这破地方阴气重，待久了小心真变水鬼。”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巫小乙湿透还沾着泥浆的裤腿。
巫小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想把这奸商猫扔回河里的冲动。
“走？怎么走？”巫小乙没好气地问，“原路返回？再被那些树藤和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缠上？”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被叼着狂奔的“殊荣”了。
菲菲轻盈地跳到一块更高的石头上，俯瞰着浑浊的河流和阴森的森林，金色的猫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谁说要原路返回？”她尾巴尖点了点河面，“这河……虽然阴气重，但好歹是条‘路’上游……应该有点东西……。”
转过头，看着巫小乙，“闭眼，屏息，抓紧我尾巴。”
“抓…抓你尾巴？”巫小乙一愣，看着那根毛茸茸、此刻却显得异常可靠的尾巴，有点犹豫，“不会又把我扔河里吧？”
“少废话！想出去就照做！”菲菲不耐烦地催促，“再磨蹭罐罐翻四倍！”
“行行行！抓抓抓！”巫小乙一听到“四倍”，瞬间妥协，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了。
咬咬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菲菲那根竖得笔直、带着温热触感的尾巴尖。
“走你！”菲菲轻喝一声，小巧的身体猛地向前一窜！
巫小乙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从尾巴上传来，整个人瞬间被带离了地面！
被甩了出去！
“我%……&（*擦……你！！！！！！）”半空中甩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还有紧随其后那一声声惨叫声。
在半空中抛行的巫小乙耳边，不再是死寂森林的沙沙声，而是变成了呼啸的风声和某种…仿佛无数细碎低语组成的、模糊不清的河流奔涌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刻，那冰冷的乱流感和嘈杂的低语声骤然消失！
一股熟悉的、带着灰尘和旧木头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
噗通！
巫小乙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屁股和后背传来一阵钝痛。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那熟悉的、布满灰尘的、在昏暗月光下显得斑驳陆离的影壁，还有碎裂斑驳的金砖！
思南公馆，竟然回来了？！
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是干的，仿佛刚才河水的冰冷浸透只是一场幻觉，但指尖残留的、微弱刺痛感，以及胸口勾碟玉牌传来的、比之前更加清晰温润的脉动，都证明着那绝非梦境那么简单。
“喂，死了没？”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慵懒从旁边传来。
巫小乙扭头，只见菲菲正优雅地蹲坐在影壁边的太湖石上，正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仿佛刚才带着他在梦境乱流里飙车的是另一只猫。
“死不了！”巫小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双手一撑慢慢站了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在呻吟。
巫小乙揉了揉依旧发闷的胸口，感受着体内残存的阴寒和玉牌温润的对抗，
“那进去吧……那团白影现在正往中庭飘去……”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
“三十分钟吧。”
“才这点时间？”巫小乙撑着膝盖站起来，骨头嘎嘣作响，胸口玉牌的温润感与体内残留的阴寒对抗着，带来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疲惫。
“你觉得你是不是在那场梦里呆了差不多几个小时。”
巫小乙点点头。
“你觉得你普通的梦境里，你能碰到魙？”
“难道……”巫小乙瞳孔骤然收缩，“被拉进了梦境的深层？！”
“哼，反应还不算太慢。”菲菲舔了舔爪子，“普通的梦境可没本事把魙那种玩意儿圈起来当看门狗，更不可能搞出那么一大片幻境。那是梦境的底层，靠近“混沌”的边缘，是现实规则最薄弱、最容易被扭曲的地方。也只有那种地方，才能养出那种玩意儿，还能把时间流速搅得一团糟。”
巫小乙倒吸一口凉气。
关于梦境深层的恐怖传说，他只在钱顺一喝醉后的只言片语和某些残缺古籍中听说过。
那地方是意识的深渊，是现实与虚无的交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扭曲存在和足以吞噬灵魂的混乱！
人在梦境中只要不小心掉进去，还是被其他的不可名状之物拉进去。
那灵魂只能沉沦其中。
自己刚才，竟然是在那种鬼地方走了一遭！还差点交代在里面！
一股寒意比之前被魙冻结时更甚，从脊椎骨直窜上巫小乙的脑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勾碟玉牌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这块玉牌……在深层梦境里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变化？它抵御住了更深层的侵蚀，甚至在最后成为了收邪咒的临时“容器”……
“所以……”巫小乙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东西（指白影）……还有这思南公馆真正的‘主人’……它们的力量，已经能触及甚至操控深层梦境了？”
“显而易见。”菲菲站起身，指向正厅方向，“那团白影，就是被这公馆核心的力量，从深层梦境的某个倒霉蛋身上‘扯’出来的灵魂碎片或者执念投影。它被牵引到这里，徘徊不去，说明核心就在里面，而且……很饥饿，或者很混乱，需要‘补充’。”
饥饿？混乱？需要补充灵魂碎片？
巫小乙的心沉了下去。一个能将触手伸入深层梦境、豢养魙、还能剥离灵魂碎片的存在……这思南公馆的凶险程度，远超他最初的预估！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闹鬼凶宅了，这简直是一个盘踞在现实与梦境夹缝中的恐怖巢穴！
“那我们现在进去……”巫小乙看着那扇影壁，已经笼罩在迷雾之后的位置，“岂不是自投罗网？给那‘核心’送点心？”
“怕了？”菲菲嗤笑一声，猫脸上露出一丝睥睨“你看看你自己的胸口，勾碟玉牌……似乎对那扇门后的东西有反应。”
巫小乙一怔，再次凝神感应。
果然，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影壁后面的时候，胸口的勾碟玉牌纹身传来一阵清晰而微妙的悸动。
不再是单纯的警惕，更像是一种……渴望。
勾碟……饿了？
巫小乙突然有种荒唐的念头，这玉牌是钱顺一留给他的，据说来历神秘，钱顺一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自己这些年一直佩戴着，也就找到带自己进入梦境这一项功能。
想不到今天竟然又异动。
“有意思。”菲菲的猫瞳眯了起来，“看来你这块破牌子，比我想象的还有趣。不管里面是什么，能让勾碟玉牌起反应，还牵扯到深层梦境……这趟浑水，不蹚也得蹚了。说不定能挖出点钱顺一都不知道的‘机缘’。钱顺一年轻时候得到的玉牌，这么多年了，总算有点动静了。”
她最后一句带着点戏谑，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罐罐翻五倍。”巫小乙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这次进去，不管捞没捞到‘机缘’，活下来罐罐翻五倍！”
菲菲的金瞳瞬间亮得惊人，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顶级罐头：“成交！小子，有魄力！冲你这加价的觉悟，本喵保你……嗯，尽量保你全须全尾地出来！”
她说完，不再废话，轻盈地跃下太湖石，径直朝着影壁后面走去。
巫小乙看着菲菲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胸口微微悸动的玉牌纹身，双手拍了几下脸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自投罗网也好，探寻机缘也罢。
思南公馆最深、最黑暗的秘密，就在那影壁后了。
一人一猫穿过影壁，正式踏入了思南公馆的中庭。
原本阻碍在视线中的浓雾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这层浓郁就像是一层结界一般，阻隔着内与外。
与外院相比，中庭的景象更加破败，也更为阴森。
天空仿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黑色薄纱过滤过，显得更加惨淡无力。
光线勉强能够透进来一丝一缕，甚至有些地方有着一块块浓的化不开的黑影。
中庭中央位置一座巨大的华美精致的喷泉，此刻也是破败不堪，大理石表面坑坑洼洼，有几块地方都已经掉落，显得凄凉无比
地面不再是金砖，而是铺满了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和瓦砾碎石，踩上去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几株早已枯死的、形态狰狞的老树残骸如同扭曲的鬼影，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刺向惨淡的上空。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院更浓重的陈腐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木头腐朽的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陈旧棺木般的冰冷味道。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这里，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他们踩碎枯叶的声响，在这空旷的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那白影呢？”巫小乙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昏暗的光线，残破的楼阁门窗如同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菲菲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伏低了身体，脚步放得更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颗燃烧的细小炭火，紧紧锁定着中庭深处，靠近正厅方向的一片区域。
巫小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里似乎是一小片相对空旷的地带，光线稍显明亮一些。
就在那片惨白的光斑边缘……
一道模糊的、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白影，正无声无息地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