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景八年。
“杀……”北方战事四起,战场上双方将士浴血奋战。
“启禀将军,现在北方蛮夷气数将近,已成溃散之势,过不了多久他们蛮夷就会被赶出我们大周国土!”
“嗯”一名身材魁梧,身披暗金鳞甲的将军仿佛如已经将这场战事的过程和结果都看透一般,饕餮头盔下一双平静而深邃的眸子看着桌前的沙盘开口道:“齐枫,你带坤岳营上前压阵,逼迫他们向祁连山朱岔峡方向后撤,切记不要咬的太死。”
“末将领命!”
“林虎。”
“末将在!”
“你率震霆营速至朱岔峡末端进行伏击,要快,不要将他们逼上绝路,防止他们殊死一战。”
“末将领命!”
“项进,你随我一同率领离焰营至大通河附近进行伏击。”
“将军不可,您为坐镇指挥,怎能亲自上场,剩下的蛮夷已不成气候,我定能将斡勒赤首级取回……”
“项参将!战场上军令如山,速速准备马匹!莫要耽搁!”
“末将领命!”项进抱拳退出军帐。宁承安看着退出军帐的参将,拿起桌上的佩剑挂在腰间,接过身边护卫递过来的长枪径直走向帐外。
正值十月,本应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可在这塞外早已寒风凛冽,并布上了一层白雪。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先生教的内容现在终于算是看到了。”宁承安驻足片刻想起了家中妻儿“不知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无涯能否跟上学孰先生讲的内容……”宁承安喃喃道,随后便摇摇头快步走向校场。
校场四周战鼓擂动,万余将士身披铁甲,如林而立。
“诸位!”宁承安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校场,“蛮夷越境烧杀抢掠,老弱妇孺血流成河!他们踏我疆土,屠我百姓,此仇不报,何以称华夏儿郎?”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直指天际,“今日,便是我们讨回血债之时!”
台下将士群情激愤,长枪击盾之声震耳欲聋。宁承安稍作停顿:“我们现在在外厮杀的将士已经用血为我们踏出一条清理敌寇的路,为了前方已经战死的兄弟,为了我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为了我们的国家,踏碎蛮夷!”
“踏碎蛮夷!”
“踏碎蛮夷!”
“踏碎蛮夷!”
“好!”宁承安朗笑一声,“今日之战,进则生,退则死!有功者,朝廷必赏;怯战者,军法处置!但我宁某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让任何一个兄弟曝尸荒野!”
在将士们激昂声音中,宁承安走向马前,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挥:“杀!”大军如潮水般涌出校场,向着战场奔腾而去。
“贤王,宁承安派齐枫率领坤岳营数万人杀过来了!”一个脸型宽阔,颧骨突出鼻梁低平的汉子手拿弯刀,胡子与盔甲上早已被血污覆盖“我们撤吧,不然这次就抢的粮食一点也留不下了。”
被唤为贤王的人即为宁承安口中的斡勒赤,他是族内左贤王,寒风卷着砂砾,他抬手扶了扶覆面的狼皮护额,露出右眼上身上一道疤痕——那是八年前与宁承安近身搏杀时留下的印记。身上的鱼鳞甲也早已沾满血渍,他骑着战马向战场中央望去,他何尝不知道大势,他只是觉得对不住死在疆场上的将士们,带出来浩浩荡荡数十万人,现在确只剩下几万人,他没办法和族内等待他们回家的家人交代,更多的是他的对手右贤王呼韩顿紧盯这场战事,若退,族内的牛羊、妇孺,都会成为他案板上的肉!他想殊死一搏,抢更多的粮食,更多的汉人头颅去将损失最小化,可他总是棋差一招八年前是,五年前也是,包括现在,他在族内研读汉人兵法,研究宁承安打仗的方式,但还是琢磨不透他的用兵方法,看着前方浴血的将士他向旁边粗犷的汉子不甘的说道:“墨脱,撤兵!”
齐枫队伍兵分三路,恒然族人边战边退,至雷公山边时天色已晚,齐枫便不再追击,下令扎寨。
斡勒赤看着远处坤岳营的赤色旌旗如一片燃烧的血云,墨脱看看后方唯一退路的峡谷,对斡勒赤说道:“贤王,齐枫将我们逼到朱岔峡这里未再追击,那上方一定有埋伏,我们退路恐怕已经被截断了!“斡勒赤看了看峡谷上方黑压压一片摇摇头道:“这个峡谷险隘,虽说上去定能将我们退路截断,但他们上去的代价也极大,再加上布置机关,时间上是不够的,另外这么明显的陷阱他宁承安是不会做的,他也担心我们殊死一搏,从齐枫队伍的一翼杀出,损失远比走峡谷小的多。”斡勒赤沉思道:“墨脱,安排几个腿脚快的去峡谷上探查情况,到半山腰即可,不必登顶,速去速回。”
“是!”
暮色如墨,齐枫望着篝火堆里跃动的火星,一名千总靠过来望向齐枫
“参将,要不要连夜......”
“传令下去,”齐枫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所有火堆彻夜不熄,营寨四角每两刻击鼓一次。”
与此同时,宁承安带领离焰营至大通河下游,宁承安的长枪点在旁边河流的冰面,十月的大通河早已冻成苍青色的巨蟒,冰层在夜风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就在这里吧,全军列阵,进行休息,这次务必生擒了他。”
“贤王,果然如您所料,山上并没有宁承安设下的埋伏。”墨脱看向斡勒赤,只见斡勒赤眉头紧锁道:“他齐枫每两刻擂鼓一次,显然是不想将我们放走,峡谷上宁承安没有安排埋伏,必定在峡谷末端进行伏击。”
“我们大约还剩两万人,”斡勒赤突然开口,“能战的精骑还剩六千,墨脱你率领五千骑兵,即刻从峡谷西侧绕道杀出去,那里路险,那里兵将必然很少,剩余负伤的将士随我断后,按他们给的路线走,别让他们起疑心。“他抬手拂去覆面的狼皮护额,右眼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宁承安这老狐狸,定是在大通河设下了杀局。”
墨脱闻言大惊:“贤王!不可,我留下断后,您随着杀出去……”斡勒赤的弯刀猛然劈在墨脱身侧的沙石中,“再废话,谁都活不成,现在就走,我回去了呼韩顿也不会放过我,我在族中威望显然已压不过他,你还年轻,还有路可选,”斡勒赤看向墨脱“快走,趁天还没亮。”
“可是……”
“没有可是!走!”
“契骨,率剩下精骑随我从峡谷西侧杀出去!”墨脱看向斡勒赤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狠狠叹了口气转身上马而去。
斡勒赤带领残部在斥候的带领下快速通过峡谷。“贤王过了前边大通河我们就安全……”还未说完话的护卫被一箭封喉,斡勒赤看着身边的护卫嘴蠕动着却再也没说出一句话,重重的栽下马,他并不惊讶,他虽然猜到了宁承安在这里设伏,但是他到底也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宁承安,出来吧,我知道你也来了。”
“老朋友,好久不见。”只见宁承安从侧方石墙后缓缓踏步而出,“怎么样,近来过得可还好?我们大周与你族定下百年不兵刀相向,互惠互通,可你们为什么就执迷不悟,屡次犯我边境。”
“互惠互通?我们送去的成群牛羊,可你们送来的是什么?是缺斤少两的陈粮?时有时无的精盐?还是越来越多劫舍的盗匪?”斡勒赤咬牙道:“这就是你效忠的朝廷!”
宁承安瞳孔缩了缩,刚要说什么,却听斡勒赤一声令下:“兄弟们,大周多次欺我部族,为了我们部族的尊严,杀出一条血路!”恒然将士早因长时间被汉人围堵像赶羊群一样,将他们逼到死胡同,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恶气,现在他们终于用阵阵喊杀声将心中愤懑释放出来,大战一触即发。
“锁龙阵”宁承安并没有犹豫,万人大阵即刻形成,“蛮夷现在背水一战,我们只需要耗尽他们现在最后一丝气力即可,过不了多久他们自会败下阵来”
宁承安的锁龙阵甫一成型,将恒然族人冲锋的路径切开,斡勒赤在中带领将士们极力破开阵法。
“锁龙阵三叠九转。多用于这种峡谷地带,”宁承安对副将说道“围三缺一,留下一个薄弱口,逐渐引导敌人进入阵眼后进行围剿。”
看着在大阵中围困的斡勒赤,宁承安看到西侧杀出来一队恒然族人战马冷笑道:“没想将你们赶尽杀绝,你自己却又回来,那就由不得我了。”
“项进,率领剩下的人去阻击墨脱。”
“领命!”
项进很快就与墨脱教交手,但他还是小觑了墨脱,他率领骑兵快速通过包围,在阵列右侧杀出一条血路,找到斡勒赤,还未到斡勒赤身边就被即刻围上的阵砍下马来。
“墨脱!”斡勒赤看着从小到大的玩伴死在眼前,头感到阵阵眩晕。
“想为他报仇吗?”一个沉重沙哑的嗓音响起。
“谁?”斡勒赤看看周围,确保自己没有幻听。
“不用管我是谁,”沙哑嗓音再次响起“重要是你是谁,你的身体很不错,养料很多,我喜欢。”话音刚落一阵血红色雾气向斡勒赤右眼钻去。
“啊……”斡勒赤痛苦的捂住右眼跪倒在地,身边被血气笼罩,宁承安自然看到这边异动,“取我弓来!”宁承安自然没有看出那是何物,只是害怕在节外生枝,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嗖!”箭矢快速向阵中跪倒在地的斡勒赤射去。
没有预想的箭穿透身体,只见斡勒赤周边血气化作一个巨大的魔爪,抓住箭矢,半跪在地的斡勒赤身体漂浮起来,看了远处宁承安一眼,突然周边血气炸开,冲击力将外场所有人都击飞,宁承安闭眼前只看到斡勒赤向着恒然部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