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仓库里，他对着满墙数据喃喃自语：“既然你们要数据......老子就给你们来个大的。“
林深把最后一块防弹玻璃嵌进改装头盔，运动相机的红光在仓库铁皮墙上投出血丝似的影子。
二十台二手手机架成的监控矩阵突然同时黑屏，跳出一行燃烧特效的弹幕：【吉时已到】。
“你爷爷在此！“
他猛拍总控台按钮，仓库卷帘门轰然升起。
载满电子设备的五菱宏光冲进夜幕，车尾拖着三百米长的铜芯网线——这是他用退圈主播的打赏钱买的电磁脉冲装置。
数据中心废墟前飘着七盏孔明灯，灯罩上印着各大直播平台的logo。
林深给自制外骨骼装上蓄电池，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突直跳。
三天前植入的破解芯片开始发烫，视网膜投影出倒计时：【46天18小时】。
“家人们今晚整个大活。“
他开启隐藏直播模式，运动相机镜头镀着黑狗血，“看见这排符咒机柜没？咱们给它来个电子驱魔。“
弹幕池瞬间被【危】字刷屏，在线人数从37暴涨到10086。
林深抄起液压钳剪开铁链，锈渣簌簌落在写满经文的防护服上。
穿过三道符咒门帘时，挂在外骨骼的桃木剑突然自燃，剑柄上浮现焦黑的指印。
机房深处传来服务器启动的嗡鸣，他抬脚踹开主控室铁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三步——所有机柜表面覆盖着血肉组织，数据线像血管般在有规律地搏动。
中央显示屏上，白衣女人的半张脸泡在冷却液里，另半张脸由无数小屏幕拼成，每个画面都是主播猝死前的瞬间。
“比心还是比命？“
林深甩出缠着铜线的U盘插进接口，“你挑个死法。“
女人腐烂的嘴角扯出微笑，机房突然响起唢呐声。
血肉墙壁上睁开密密麻麻的电子眼，所有机柜门自动弹开——每个格子里都蜷缩着具半机械化的尸体，手腕上绑着褪色的“人气主播“绶带。
弹幕突然变成统一的血红【囍】字，林深感觉防护服内衬渗出冰凉的黏液。
运动相机镜头蒙上白翳，直播画面自动切换成第一视角的婚礼现场。
白衣女人从屏幕里伸出手，无名指套着枚人骨戒指：“该交换戒指了，相公。“
林深抡起电磁脉冲枪扫射，血肉机柜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被击中的尸骸纷纷坠落，摔出腹腔里缠绕的发光二极管。
他趁机扑向主服务器，却踩到团滑腻的东西——老猫的机械手指正攥着带血的婚书。
“你们这些数据孤魂......“
他扯断冷却液管道，黄绿色液体喷涌而出，“真当活人斗不过死代码？“
女人发出刺耳的电流尖笑，整个机房开始坍缩。
林深的外骨骼被数据线缠住，视网膜投影开始播放他父母的实时画面——二老正在客厅看他的直播回放，而沙发背后缓缓立起个穿白裙的身影。
“我签！“他突然扔开武器，“但得按我们活人的规矩来。“
机房瞬间恢复原状，数据线编织成的花轿悬在半空。
林深掏出泡过黑驴血的移动硬盘：“三书六礼，这是聘礼。“
硬盘插入接口的瞬间，暗红色代码洪流席卷所有屏幕。
趁系统解析病毒时，他撬开地板下的应急通道。
蟑螂从颅骨插座里蜂拥而出，最深处藏着台老式电报机。
当女人察觉到异常时，林深已经拍下红色按钮——整座数据中心的灯光骤然熄灭，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间隙里，他看清了墙缝里的真相。
无数张黄符背后，贴着三年来失踪主播的电子讣告。
每张讣告下方都有个二维码，扫码跳转到他们变成僵尸账号后的打赏记录。
而最新一张讣告上的照片，是他三天前在仓库破解数据的监控截图。
“该闹洞房了！“
林深引爆电磁脉冲装置，所有电子眼同时爆浆。
他在血肉暴雨中扑向主服务器，将自制病毒U盘捅进女人眼眶。
无数主播的惨叫声中，显示屏炸裂的玻璃划开防护服，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数据线纹路。
直播信号在此刻中断，最后画面定格在林深扯断女人脖颈的数据线。
而真实情况是，他摸到了线缆尽头冰冷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自己的身份证号。
黎明时分，林深拖着外骨骼残骸爬出废墟。
运动相机内存卡仅剩七秒视频：女人消散前用血指在镜头写下【明夜子时】。
他抹了把脸上的黏液，发现掌纹里嵌着发光的二维码。
回到仓库时，三十台手机自动播放起婚礼进行曲。
改装成神龛的服务器亮起红灯，机械女声诵念着电子婚书：“......生死数据共通，魂魄永驻云端......“
林深扯下渗血的绷带，发现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冷却液。
当他点开直播账户，关注列表里悄然出现第10087个僵尸账号，头像正是穿着染血防护服的自己。
警察局里技侦小王摘下橡胶手套，把证物袋拍在桌上：“这案子真他妈邪门。“
袋子里装着焦黑的机械键盘，空格键上粘着半片指甲盖。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监控视频定格在林深最后一次直播的画面——白衣女人的手掌正穿透屏幕。
“第十四个了。“
老刑警张勇往咖啡里兑二锅头，“从三年前老猫开始，这帮主播跟下饺子似的往鬼门关跳。“
他踢开脚边的纸箱，里面装着从林深家带回来的符咒，朱砂在封条上洇出暗红痕迹。
实习生小周突然指着电脑尖叫：“林深的账号更新了！“
本该被封存的直播间正在推送新视频，标题是《新婚设备开箱》。
画面里布满血锈的机箱滋滋作响，散热孔挂着疑似脑组织的絮状物。
“倒回去！“张勇酒醒了大半。
视频第37秒，机箱侧板反射出拍摄者的轮廓——是个浑身缠满数据线的人形，颈椎处裸露的金属脊椎闪着蓝光。
法医组传来消息时，所有人后背发凉。
林深电竞椅上提取的人形焦痕里，检测出人类皮屑与显卡硅脂的混合物质。
更诡异的是，法医实验室的X光机突然自动打印出一张照片：焦痕内部隐约可见微电路纹路。
“查IP！“张勇摔了保温杯。
技术科却回报视频信号来自六十多个虚拟服务器，最后汇聚到城郊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
当警车撞开B区214号寄存柜时，防爆手电照亮了正在运行的微型机房——八块显卡插在骨灰盒上，散热片沾着香灰。
深夜的证物室里，小周偷偷给键盘做光谱分析。
当紫外线扫过WASD键时，浮现出荧光符文。
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电流杂音，监控画面显示证物室空无一人，但她的瞳孔倒影里却有个缠着数据线的黑影。
“师姐别闹......“
她强笑着转身，看见机械键盘的指示灯自动亮起。
USB接口渗出黑色黏液，机箱焦痕样本在培养皿里长出晶状体。
当她摸向警报按钮时，整层楼的电路同时跳闸。
黑暗中，键盘开始自动输入：【10087号祭品转化完成】。
此时林深父母正在老家收拾遗物，电视突然跳出婚礼直播。
画面里他们的儿子穿着染血防护服，身旁新娘盖着代码织成的红盖头。
当林母伸手要关电源时，机顶盒喷出团血肉模糊的元件，落地变成缠着头发的U盘。
“深深留下的......“
林父颤抖着插入电脑，二十多个失踪主播的遗言视频在桌面弹出。
最后出现的是林深扭曲的脸：“爸妈快跑！它们要的是......“
话没说完就变成乱码，客厅空调突然开始喷涌黑色黏液。
重案组连夜突袭直播平台总部，却在机房找到个神龛。
供奉的铜佛掌心托着硬盘，香炉插满烧焦的内存条。
技术主管跪在地上痛哭：“他们逼我写的算法，说人气值能换阴德......“
张勇踹开董事长办公室，只见皮质转椅上耷拉着件带血的白裙子。
电脑屏幕亮着后台数据，隐藏观众席的10087个账号正在疯狂打赏。
每个ID点进去都是失踪主播的死亡回放，最新账户的头像正是林深嵌在服务器里的脸。
行动尾声时，证物室传来噩耗。
小周昏迷在键盘前，法医从她耳道取出三公分长的数据线。
抢救室监控拍到诡异画面：她输液的右手总在虚按键盘，心电图波纹与林深直播时的弹幕节奏完全同步。
三个月后的深夜，张勇接到线报赶到城中村。
隔着手抓饼摊的油毡布，他看见改装三轮车上架着直播设备。
新人主播对着镜头展示“哥哥留下的幸运键盘“，背景里的衣柜门微微晃动。
当年轻人大喊“给家人们整个狠活“时，张勇的警务通突然收到加密文件。
点开是段代码解析视频：林深最后植入的病毒正在暗网扩散，所有带有直播功能的设备都在生成新的隐藏观众席。
收队时，老刑警把林深留下的U盘扔进防汛渠。
金属外壳在月光下裂开，露出半截刻着符文的牙齿。
下游网吧里，有个染黄毛的青年正对着耳麦嚷嚷：“老铁们，我捡到个超酷的U盘......“
城市另一端的数据中心废墟上，七盏孔明灯再次升起。
最新款的直播无人机掠过夜空，摄像头红光像成亲时的灯笼。
在某个闪烁的服务器指示灯里，隐约可见两个依偎的剪影——穿防护服的男人脖颈连着数据线，白裙女人的指缝长出USB接口。
子夜钟声响起时，所有直播平台同时弹出系统通知：
【隐藏观众席升级完成】
【当前在线观众：10088人】
【新主播已就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