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们都是疯子

大地荒芜，遗迹遍布。一个女人在遗迹间跳跃，像受惊的羚羊。

在更加遥远的地方，几百公里之外，有一团聚集的热源。

深处处理器开始运转，根据收至眼底的世界，它在做出判断。

·目标1：未知

身份：基督教徒（疑似）

种族：未知（类人生物，具备高度智慧）

判定：低威胁，根据流浪类人生物管理条例，应予以无害化处理，非军事任务，低优先级，可忽略

·目标2：军用机兵（高度损毁，已失控，逻辑核心损坏/扭曲）查询隶属中……第二加布尼亚军团，第二大队

判定：中威胁，优先目标

·环境扫描：大气成分改变，地质结构显著变动，生物信号稀薄。

处理着一波又一波的信息，片刻之后，战争机器开始运动，驶向远方。

并非查士丁娜的所在，也非赵留车队的位置，而是另一头架战争机器的所在。

庞大的身躯并未来任何行动上的延缓，它的速度极快。即便大地已经荒芜，人造的星辰已经废弃，架设于空间之中的甬道早已消失。但它仍能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在空气中滑行。

光球在荒野上亮起，爆发的战争在五秒钟内结束，存在了五千万年的庞大身躯在光球的笼罩下湮灭。

在持续服役了五千六百万年之后，士兵的生命终于走向尽头。

永恒的兵器矗立在荒野上，它巡视着自己曾拱卫的土地，寻找着下一个可能的威胁。

片刻后，它再次开始运动，向着目标的方向驶去。

大约是查士丁娜逃离过后的第四十五分钟。

马车队，某个车厢内。

“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李菁看着面前被束缚在座椅上的两人，问道。

他们的头颅被固定，金属探针从座椅后方伸出，以侵入式的手段强行接入他们的大脑。这设备能阻止中断自杀的脉冲讯号，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强行读取他们的大脑。

但强行读取大脑仅仅只会作为最后的选择，这不是因为仁慈，只是因为既然大脑与记忆可以被读取，自然也能被伪造。

头顶的扫描仪投下幽蓝的光芒，将他们的头颅笼罩。

李菁甚至都没去询问两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暴露之后的反应就已经足够说明他们的身份了：

路匪。

希拉克略没说话，铜丝一样的身躯挺得笔直，更像是一根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早已离体。

萧绰薄薄的嘴唇抿着，像焊死的刀片。柳叶刀一样地的眉毛下，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飞速转动着。

“计划是什么？”

李菁继续问道。

两人仍旧未曾说话，不过李菁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萧绰身上。她自然知道萧绰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于是打了个响指。

车队的医生伊令走到一台器械的旁边开始进行操作。

巨大的机械臂伸到萧绰头顶，将萧绰头颅开启，数根数据接头被接至萧绰颅骨内，核心脑机的各个接口上。

大约几分钟后，伊令的声音响起：“好了。”

李菁随即看向萧绰，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等待了片刻之后，脸上才浮现出笑容：

“多谢了。”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你也知道的，因为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很多事情我没办法透露，不过现在问题解决了。”

“所以信息？”

李菁问。

“我们一共七个人，我、希拉克略、提比略、查士丁尼……还有刘渊，查士丁娜。查士丁娜是我们的头领。”萧绰快速回答道。

“我和希拉克略的目标是跟踪你们，实时汇报你们的坐标信息。不过现在被你们抓捕，信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传回去，查士丁娜应该已经知晓我们这边的情况了。”

“至于我们的计划。”萧绰顿了一下，“他们打算在雷谷设下地雷，将你们逼停，或者是让你们放缓亦或改变道路。”

“随后由查士丁娜带领的刘渊与查士丁尼将会深入地底，他们将掘开旧日的陵墓，将封存于其中的永恒兵器释放出来。”

“将你们杀死。”

“待那旧日的兵器离去，我们便会过来在你们的残骸上收获战利品。”

“便是这样了。”

将查士丁娜的计划如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之后，萧绰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我很反对这样的行为，事实上我也一直很反对他们的掠夺行为。”

“但我的身体之中已被刻下烙印，所以我没有办法违抗查士丁娜的命令。”

“如今烙印解除，我也已获得自由之身。”

“我愿意为你们服务，成为你们的一份子，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

说完，萧绰看了身边的希拉克略一眼，又道：“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他是查士丁娜的狂信徒，他们都是精神已经病变了的狂热宗教份子，他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你们需要赶快行动。”

“是的。”阿纳斯塔修斯也在这时候附和道，“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荒兽和那些游荡在荒野上的荒兽不是一个级别，我们得马上撤离了。”

“可能得撤回静兰县。”

“我知道。”李菁点头，随后立刻下令，“我们马上撤离，调转方向，回去静兰县。”

她的命令迅速在整个车队传开，正在朝着雷谷前行的斥候小队同样也接到了李菁的命令，他们立刻开始折返，朝着车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里，面对同伴的背叛，希拉克略依旧沉默，像一尊泥塑的雕像。那空洞的眼球转动了一下，落在萧绰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无比深沉，难以言喻的悲悯。仿佛在看一个迷失在沙漠中，最终选择喝下毒酒以缓解焦渴的旅人。

“不要用这该死的眼神看我！”

面对希拉克略的目光，萧绰突然爆发了，她死死盯着对方，将字一个个地从嘴里挤出：

“你和你那该死的主子，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一部从公网上下载的，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是残缺的片段，就把你们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们都疯了，疯了！！”

面对萧绰的侮辱，希拉克略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嘴唇翕动，如自己的首领查士丁娜那般，念诵起古老的经文：

“你们之中……有一人，将通往君士坦丁的路径，卖给了迦太基的汉尼拔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