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仙门世界

城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如豆腐块般的青色稻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丘。

在那片广袤无垠的田间，烈日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将大地炙烤得滚烫。

微风拂过，热浪混合着杂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同时，夹杂着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只见，一群衣衫褴褛，面庞黝黑的农夫，佝偻着脊背，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在泥泞之中，他们双手紧握犁耙，在田间用力地翻耕着。

四周，几个手持长鞭的监工，面容狰狞可怖，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煞，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冷酷与无情，仿佛农夫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任由他们驱使的牲畜。

每当有农夫的动作稍显迟缓，那长鞭便如毒蛇吐信般迅猛落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打在农夫单薄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啪！啪啪！！”

清脆的鞭响，伴随着农夫痛苦的惨叫，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惊起一群群栖息在田埂边的寒鸦。

可即便身体遭受着鞭打，那些农夫也只是咬紧牙关，将一声声闷哼咽回肚里，手中的犁耙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他们必须确保完成今日耕田，以好播下种子，待到秋收时节，让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能在餐桌上吃上香甜的米饭。

而此时，一众道院弟子鲜衣怒马地驰骋在大道上，他们只是匆匆瞥了那群凡人一眼，便纷纷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见怪不怪的冷漠，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厌恶。

“瞧瞧这些凡人，身上那股子腐臭味，隔着老远都能熏死人。”

一名弟子皱着鼻子，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就是就是，跟他们走同一条道，真是晦气。”

另一个弟子附和着，眼神中满是不屑，“赶紧让那些当官的，把这帮泥腿子赶到远远的地方去，别在这儿碍了咱们的眼。”

说罢，他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虚抽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似要将这股厌恶与不耐烦都随着这一鞭子抽散。

据苏川了解，在这方被仙门统御的天地，人被清晰地划分成了四等，每一等之间，都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第一等，是超凡入圣的仙人，他们神通广大，举手投足便能翻云覆雨，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受万民敬仰，如九霄星辰，遥不可及又令人敬畏。

第二等，是如苏川这般入道院、录道籍的道人，虽未成仙，却踏上修行路，习得玄妙功法。平日身着道袍，行走仙门内外，肩负仙门使命，在凡人眼中神秘又高不可攀。

第三等，是官人，他们虽不修行，却在仙门庇护的世俗中举足轻重。他们管理疆土，维系治安，保障仙门统治下的世俗秩序，手握权力，虽无法修行，却在世俗间权势滔天，尽享尊荣。

第四等，是数量庞大的凡人，他们生来就被命运抛入底层，天未亮便起身劳作，从事低贱繁重活计，供养上层。

这四等人，构成了等级森严，秩序井然却又残酷的仙门世界。

其实官人也是凡人，只不过被道院授予了身份，与凡人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可是，对待凡人时，他们往往仗着自己的地位，挥舞长鞭时会毫不留情，下手会更狠。

仙门推行的四等人制，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广袤凡俗死死笼罩。

仙人，上层人物都自诩高人一等，对凡人肆意践踏欺凌，却又不忘抛出“修道成仙”的虚幻饵食，让底层凡人深信，若有灵根便能鱼跃龙门，凌驾众生。

年复一年，凡人渐渐认命，将这套等级制度奉为圭臬，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念。即便饱受贫困欺凌，也只能逆来顺受。

世世代代，凡人皆沉溺于成仙美梦，殊不知，这所谓希望不过是仙门精心编织的谎言，只为将他们死死攥在掌心，永世为奴。

苏川纵马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冷眼扫过这片被谎言笼罩的大地，将仙门的虚伪、凡人的麻木尽收眼底，心中对这世道已有了几分了然。

他跟随队伍向远方赶去，身影被拉长，渐渐的，离云霞城越来越远。

…………

……

夕阳西下。

这是一处人来人往，十分嘈杂的小镇街道。

“道爷来了，闲杂人等快滚开！！”

一名穿着华服的官人，喝令手下，将大道上的凡人驱赶开来。

得到命令，这伙人没有丝毫迟疑，个个抡着长鞭向人群挥去。

那些躲闪稍慢的凡人，都同样挨了一顿鞭子。

强忍着疼痛，这些人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满脸谄媚讨好之色，战战兢兢跪倒在道路两旁，迎接着道人到来。

其中，一名瘦弱的老人躲闪不及，被一鞭子狠狠抽中，整个人踉跄倒去，额头结实砸在石头上，瞬间血流如注。

还不等他哀嚎，又被一名大步走来的官人，给一脚重重踹到路旁，就此昏死过去，没人关心他死活。

在东域，道院任命的官人，直接统治无数凡人。

可以说权利极大，都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说你有罪就有罪，根本不给你任何辩解和反抗的机会，随便杀个人，有时连个理由都不需要。

底层凡人，命如草芥，就是这世道真实的写照。

许安平勒住缰绳，朗声道：“时候不早了，今夜咱们便在青石镇寻个落脚处歇息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马蹄声渐缓，苏川等一众道院弟子纷纷应声，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

就在这时，镇口处匆匆赶来几位官差模样的人，他们脚步急促却又不失礼数，老远便躬身抱拳。

待走近了，为首的官差更是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道：“各位道爷一路辛苦，小的们早已候着，这就为各位引路，前面不远有座道观，虽比不得大庙堂皇，却也干净敞亮，正适合诸位歇脚。”

众人相视一笑，点头致谢，便跟着官差，很快来到了那座道观。

面前这座道观金碧辉煌，十分雄伟，屋顶是层层琉璃瓦，金光灿灿，沉香木雕的大柱，极具奢华，地上是白玉铺就的石阶，直直通向大殿。

苏川忍不住心中感叹，一个小镇上的道院，竟如此富有。

不过，他对这座道观出现在此，并不感到意外。

按照仙门法令，凡俗间各地均需设立道观，用以供奉仙人。

进入道院内，苏川目光落到大殿中，只见，里面供奉着数十尊长相奇形怪状的仙人雕像。

在他眼中，这些长相瘆人的雕像，哪是什么仙人，明明是怪物。

可是，在广大凡人眼中，从小接受教育，仙人自有非凡之相，久而久之，这种可怖的仙人模样，才是凡人眼中仙人该有的模样。

此刻大殿内，一位须发皆白、道袍飘飘的老道长，正迈着沉稳的步伐，领着几位初入道门，眼神中满是懵懂与好奇的道童，缓步至神像前。

他清了清嗓子道：“尔等需谨记，这殿中所立神像，乃是三百年前，于浩劫之中拯救苍生的上仙法相……”

路过的众道院弟子，神色皆若寒潭静水，波澜不兴。

以他们阅历，焉能不明了这老道长于众人面前这般故作姿态，不过是一场粉饰门面的沽名之举罢了。

且其所讲的东西尽是些按部就班的例行公事，听之只觉寡淡无味，如嚼枯蜡，但身为道院弟子即便心中满是厌烦，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毕竟，若是对这仙门之事没有半分敬畏，随意敷衍，那便是对这神圣仙门的亵渎了。

然而，就在老道长滔滔不绝讲解之际，苏川却像被一道无形闪电击中，他眼神中骤然迸发出炽热且急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