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酿酒

范霖与徐月儿从集市归来时,夕阳已将龙渊府的青石板路染成橘红色。范霖两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臂弯里还夹着几个纸包,走起路来活像个移动的货摊。

徐月儿倒是轻松,只拎着个小巧的锦囊,时不时还伸手去戳范霖腋下的纸包,惹得他一阵躲闪。

“清雅居“门前,谢惊鸿正倚着门框,见二人归来,立即招呼两个伙计迎上去。

“范兄弟,徐姑娘,逛得可还尽兴?“

谢惊鸿笑吟吟地问道,同时示意伙计接过范霖手中的包裹。

范霖如释重负地活动着酸痛的胳膊,笑道:“龙渊府果然名不虚传,东西多得让人挑花了眼。“

徐月儿眼睛一亮,抢着说道:“谢大哥,这里的绸缎庄比我们山下的花样多多了!还有那家胭脂铺......“

“可惜花的都是我的银子。“

范霖小声嘀咕,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荷包。

这可是范霖花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赚来的,没想到来龙渊府踩几天,几百两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离他而去。

“你说什么?“

徐月儿转过头,杏眼圆睁。

“没什么,我说...说龙渊府的物价很公道。“

范霖干笑两声,跟着谢惊鸿步入内堂。

酒席很快摆好,八仙桌上六菜一汤,中间一壶温热的米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谢惊鸿亲自为二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中荡漾。

“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谢惊鸿举杯相邀,“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范霖连忙摆手:“谢大哥太客气了。我们白吃白住这么多天,实在过意不去。“

谢惊鸿闻言,笑着说道:“范兄弟其实不用觉得过意不去,你和徐姑娘是林兄弟的朋友和师妹,当年谢某受伤,要不是因为林兄弟路过刚好救了我,我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呢。“

范霖摇头道:“那是林大哥的恩情,与我们无关。”

他抿了一口杯中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酒浑浊发甜,带着股发酵过度的酸味,与记忆中的白酒相去甚远。想起几天前徐月儿皱眉的模样,心中暗道这酒确实一般。

突然他想到了酿酒技艺。随后放下酒杯,说道,“谢大哥,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一门酿酒的手艺,若您不嫌弃,我想试着酿些酒,也算报答你这几日的款待。“

谢惊鸿面露惊讶,徐月儿道:“范霖,你什么时候懂酿酒了?“

范霖道:“以前在家乡跟着一个酿酒师傅学过一点皮毛。“

范霖是林远的朋友,林远离开时让他帮忙照顾一下他们两人,他岂可让范霖帮忙做事,正要拒绝时,范霖却继续开口道:“谢大哥若是不让我们做点什么,怕是很难住下去了。”

看着范霖坚定的神色,谢惊鸿知道他决心一定,随后只能点头。

“那需要我准备什么,范兄弟列一张清单,我让人去买。”

范霖见他答应,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不用,我要买的东西怕伙计说不清楚,我自己去集市就好了。“

次日一早,范霖便带着徐月儿重返集市。他先是在粮铺挑选了上等高粱,又去药坊买了特制酒曲,最后在一家陶器店定制了一套奇特的器皿——一个带盖的大陶瓮,一根弯曲的铜管,还有几个特制的接酒陶罐。徐月儿跟在一旁,看着他花光了仅剩的十几两银子,不禁咂舌。

“你这么败家,确定这能酿出酒来?“

回程路上,徐月儿忍不住问道,“那些陶器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范霖撇撇嘴,心中暗道:“也不知道谁败家”,随后说道:“这叫'天锅',是...呃,我家乡的一种酿酒器具。等酒酿好了,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回到“清雅居“后院,范霖立刻忙碌起来。他先将高粱洗净蒸熟,摊在竹席上晾凉,然后拌入酒曲,装入大缸密封发酵。谢惊鸿特意腾出一间僻静的小院供他使用,徐月儿则是给他打下手。

三日后的清晨,范霖揭开发酵缸,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发酵好的酒醅已经渗出清亮的酒液,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组装那套奇怪的器具。

“这叫'天锅'蒸馏法。“

范霖一边将铜管连接到大陶瓮上,一边向徐月儿解释,“瓮中加热酒醅,酒精蒸汽会通过这根铜管冷却凝结,出来的就是高度酒了。“

徐月儿蹲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他忙碌:“听起来和你帮我提纯毒液的方法差不多嘛。“

“原理相通,不过酿酒更讲究火候。“

范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生火。

随着温度升高,陶瓮中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不一会儿,铜管的另一端缓缓滴出清澈的液体,落入接酒的陶罐中。第一道酒液浑浊发黄,范霖毫不犹豫地倒掉了。

“这是'酒头',含有害物质,不能喝。“

他解释道,继续观察着酒液的变化。

当第二道酒液开始流出时,整个小院顿时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酒香。这香气纯净凛冽,不带一丝杂味,连在后院帮忙劈柴的伙计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范霖小心地接了小半杯,递给谢惊鸿:“谢大哥,您尝尝。“

谢惊鸿接过杯子,先嗅了嗅,眼中闪过惊讶,然后小抿一口。酒液入口的瞬间,他的眼睛瞪大了,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长出一口气:“这...这酒竟如此烈性!却又纯净无比,毫无杂味!好酒啊。“

范霖微微一笑,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随后又倒了一杯给徐月儿。

少女犹豫着尝了一口,立刻被辣得咳嗽起来,脸蛋涨得通红:“这...这哪是酒,简直是刀子!“

“所以它叫'烧刀子'。“

范霖得意地说,“酒精度数比普通米酒高得多,喝多了可是会醉人的。“

接下来的几日,范霖反复蒸馏提纯,最终得到了十几坛清澈如水的“烧刀子“。他将酒坛密封好,放在阴凉处陈酿,只将一小部分留给徐月儿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