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艺术的姿势躺在我的车轮底下

「我开始是只打算撞死温可欣的，但是这个主意并不妙。在见到曲峥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这点缺憾是什么了，两条抵两条，这才公平啊。

他们可以是一横一竖，一全一缺。就以艺术的姿势躺在我的车轮底下。

但是真不妙，我的艺术缪斯与我失之交臂。」

4月1日 8：32

「田恺啊，你或许不会再觉得孤单了，在你之外，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尽管你不再是唯一的观众，但你会是永远的见证者。」

曲峥咬着后槽牙，忽地朝田恺露出微笑。

“我想，这次应该不会了。”

田恺不明所以，僵着身体道：“我一直是劝他停下的，这个疯子！”

曲峥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凝神看向田恺，“那你要报警吗？”

“不可以。”看着曲峥按下号码并递过来的手机，田恺身体连连后缩，“我恶心他，这没错。你报警，我不会拦着你。但拨号的人一定不能是我。”

曲峥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扩大，像是早就预料好一般，他把手机转回自己的面前。

“真可惜。”曲峥道，“这是一次机会呢。”

“不！不！我不想要这个机会！”田恺疯狂摆摆手，“我不能亲手把我堂哥送进局子。”

曲峥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沉默了两秒，“不，这不光是给你的机会，更是给王鑫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田恺也不再需要知道更多了。

田恺微微吃惊地瞪着眼睛，推销乌梅的保险员还张着嘴巴，不远处厕所的冲水声戛然而止。

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曲峥笑着，从田恺的手机拿过手机。

他打开对话框，编辑了片刻，发送：

「堂哥，你不来找我吗？哦——你要找的人也在哦。2号车厢。」

他随即把手机扔到座位上，站起身来。

曲峥看着浮在空中的大段旁白，笑了笑，用意念一扫而空。大段大段的文字飞速地填补上原本的空白。

「田恺找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周围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他扫过四周，并未发现王鑫的踪影。可他记得，王鑫说过，自己是永远的见证者。他害怕见证一场精心筹谋的谋杀，更不想在道德与伦理之间摇摆。

神明仿佛听从了他的祈愿，于是不想看的，他终于看不见；不想听的，他终于听不见。

神明暂时遮住了他的眼，封住了他的耳。」

随着虚空中文字的消弭，世界再度徐徐展开。

曲峥笑着看向身边的田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田恺置若罔闻。

曲峥毫不在意，接着说道：“你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份善良为你兑换了怎样的仁慈。”

然后他起身，旁若无人地坐回温可欣的身侧。

“不是说好了我当诱饵吗？”温可欣打量着四周。

曲峥已经想好了对策。

这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对策，它为一个癫狂的疯子量身制作，是送给温可欣的完美的礼物。

“说不准他早就自己露了馅，被警察逮住了呢。”

车厢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他脚步踉跄，神色痴狂，他明明赤手空拳，暴虐癫狂的眼却让他仿佛手握屠刀。

曲峥与他未曾谋面，但凭借直觉，几乎一眼辨认出。

他戴上口罩，朝着他快步上前，与他擦肩。

层层叠叠的旁白像是呓语般涌进脑子，然后倏地铺陈在曲峥面前的虚空中，普罗大众的时间被叫停。

现在是属于曲峥的执笔三分钟。

曲峥的思路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流畅与清晰，新的旁白汩汩地覆盖旧的：

「王鑫以为自己弄丢了待宰的羔羊，可喜可贺，他循着羊膻味找到了2号车厢。他疯狂地找着那张脸，那张待被划烂的脸。他抬头，感到惊喜，下一秒又觉得迷茫。

因为每一张座位都摆着他要找的那张脸。

该死！他感觉后怕，又油然生出了愤怒！田恺在骗他！

不！因为遍地都是那张脸。

田恺呢！他是自己最后的见证！

可他抬起脸，发现每张脸开始歪斜，从脖颈处分裂出第二张脸。

那张脸同样熟悉，却熟悉得令人发指。

那是田恺的脸。

一张张新生的脸直勾勾地看向他，笑嘻嘻地要为他作下最后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