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渊未管那贪婪蒙心的庄琛,当下救人要紧。
他神色凝重,看向躺在地面的马承泽,胸口的剑伤已经止血,但他眉宇间的黑气却越凝越重。
又将瞳孔变幻为古铜色,视线注向马承泽的识海,空荡无物?
目光下移间,一缕丝状黑气正盘踞在丹田内,周遭灵力不由自主的被其抽吸。
墨文渊翻掌取出木灵液,一滴碧色灵液刚滑入马承泽喉间,那缕盘踞丹田的游丝黑气仅微微一滞,旋即如附骨之疽般再度蠕动起来。
蒙诚见墨文渊脸色凝重,眉头紧锁,便知情况不妙。
他沉声问道:“墨师弟,马承泽他这是怎么了?”
墨文渊缓缓摇头,目光落在马承泽眉间愈发浓重的黑气上,指尖凝起的清煞诀灵光刚触及皮肤便如泥牛入海。
他嗓音低哑:“冤魂噬灵,寻常手段......无效。”
场中霎时死寂,庄琛的冷笑声突兀刺破沉默:“既然救不了,何必浪费时辰?”
他袖袍一拂,腰间鼓胀的储物袋擦着长衫发出“沙沙”声响,“走!”
身后两名弟子迟疑地瞥了眼地上昏迷的马承泽,终究抵不住庄琛阴鸷的目光,低头紧随而去。
墨文渊的思绪有些杂乱,冤魂为阴,但这丹田却脆弱如棉,稍有不慎......
就在此时,正门的通道里又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嗒、嗒。”
青玉剑穗率先荡入洞内,盛子聪倚着岩壁,他的目光扫过马承泽丹田处扭曲的黑气,
“冤魂凝实入体,若要保命,剑破丹田,散去修为。”
墨文渊抬眸,视线与盛子聪相接,见他眉峰紧蹙,眸光沉冷,显然并非虚言。
“你们本来对弟子性命淡漠,为何?”
盛子聪食指先点向墨文渊道:“第一,你间接教授与我;第二,有的人能死,有的人不该死在这;第三,血娘子还没死。”
最后他将手指指向血娘子逃走的坑道。
“可还有其他办法?”
盛子聪咧嘴一笑:“有,剑气凝为丝。”
“教我。”
“我还不成,不过可与你演示一番。”
“蒙师兄,帮我扶着他。”
蒙诚从墨文渊怀中接过马承泽,墨文渊站起身看向盛子聪。
他将长袍撩起,飞剑悬于绸缎之后,双指如剑,一柄剑锋虚影凝在指尖。
指尖动,过绸缎,剑声鸣。盛子聪又将绸缎翻动,墨文渊凝目见绸缎正中有一细小孔洞。
墨文渊双目紧闭,心中思绪快速闪过:“凝;以简驭繁;以心御剑,化繁为简;灵力如抽丝。”
双目睁开,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截寒螭的灵力丝线夹在双指中。
身侧飞剑发出剑鸣声,手中的灵力丝线倏然挺立,指尖忽显一道山峰虚影。
“凝已成,非本意,山为峰,剑有利。”
墨文渊将飞剑握在手中,准备削向指尖的山峰,“不对,空有其形,剑气终不能成丝。”
他指尖的山峰虚影消失,灵力丝线无剑意凝炼,向下垂去,“何为丝?为剑者,护时软,峰时刚。”
这时,马承泽悠悠醒来,齿关紧咬,似在承受巨大痛苦,“他娘的,我怎连咬紧牙根的力气都没了。”
墨文渊已蹲在他的身侧,平静道:“不要调动灵力,忍一下。”
他双瞳变幻,他双指上的灵力丝线瞬间绷直,刺入马承泽的丹田之中。
灵力丝线进入他的体内缓缓盘绕向那缕游丝黑气,随后,墨文渊向灵力丝线中持续灌入灵力。
瞬间,那缕游丝黑气如同见了美食,快速缠绕向灵力丝线。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当游丝黑气缠绕完成后,原本瘫软的灵力丝线瞬间绷直。
“嗡”一股凌厉的剑意顺着灵力丝线透体而过,霎时,那股游丝黑气被剑气涤荡散开。
与此同时,左手的清煞诀已成,对着马承泽的丹田拍去。
马承泽只觉得身心一轻,仿佛压在身上的无形重担突然散去。
墨文渊扶他坐起,轻拍其肩道:“调息试试,虽可能跌了境界,总比重修来得强些。”
盛子聪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摇头轻笑:“我倒真希望你真能成。”
“境界不够,办法来凑。”
等了半炷香,马承泽睁开双眼,面露苦色道:“真他娘的掉了一境,也不知何时才能胜过那狗日的庄琛。”
墨文渊平淡道:“无事,我会出手。”
见马承泽已无大碍,墨文渊凝视着血娘子遁逃的坑道,洞口狭窄幽深,仅容一人匍匐前行。
“不妥,从此处追击恐遭伏击。”
他收回手指,青杉下摆掠过血沫,“走,我们便去闯一闯她的老巢。”
四人踏出洞府时,橙色的日光透过黑雾将养煞洞映得如同浓稠的血池。
马承泽双手抬起,长伸懒腰道:“叶翰,换人!你马道爷我打累了,你随墨哥儿去端那恶婆...咳!...血娘子的老窝。”
石棺盖板悄然滑开,叶翰圆润的身躯灵巧翻出,他眯眼打量马承泽惨白的脸色,又瞥见墨文渊袖口未干的血迹。
想必是那庄琛进去坏了事情,他也没有与马承泽打趣。
墨文渊说道:“出了些事,你随我们走一遭左侧洞窟。”
说罢他又转身看向左侧石门上的九个石雕婴儿,这血娘子的玉簪和血婴颇为棘手,蒙师兄的底牌又已亮出,想要取胜更加艰难。
墨文渊凝神思索之际,右侧洞窟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瞬间绷紧神经,身侧飞剑齐齐震颤,剑锋在幽暗中泛起寒光。
“唰——”
一柄鎏金折扇划破黑暗,万少华缓步踱出。他看似闲适的摇晃扇子,但凌乱的发丝和惨白的脸色却暴露了方才的激战。
两息后,苏青宁怀抱霜纹狸悄然现身,灵兽蔫蔫地蜷在她的臂弯,雪白的皮毛上沾着几处暗红。
目光在万少华染血的袖口稍作停留。
墨文渊转向苏青宁抱拳道:“劳烦苏师姐帮我们护法。”
他声音平稳,却刻意加重了“护法”二字。
苏青宁眸光微闪,传音入密:“庄琛?”
“嗯!”
短促的应答尚未消散在空气中,墨文渊已决然转身。青衫掠过洞壁上的血渍,带着三人径直踏入左侧幽深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