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鸢站在东京塔顶端,霓虹数据流在她视网膜上流淌。这是她设计的第99个梦境副本,却总在同一个场景卡壳——暴雨中的樱花树下,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等她。
“又梦见那个人了?“助手小唐递来全息咖啡,“您该做记忆重组了。“
江时鸢指尖划过太阳穴的神经接口,那里藏着被加密的童年记忆。十年前的车祸让她失去双亲,也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每次试图触碰那段空白,大脑就像被灼烧般疼痛。
傅承砚站在联合国总部的玻璃幕墙前,手中的量子芯片闪烁着幽蓝光芒。他刚完成对“伊甸“系统的第37次安全升级,却在日志里发现异常波动——某个用户的梦境数据正在自主进化。
“傅博士,有人要见您。“助理递来全息影像,画面里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正用剪刀剪碎自己的头发,“她说您拿走了她的星星。“
江时鸢在实验室加班到凌晨三点,神经接口突然传来陌生的数据流。她意识被拽进一个纯白空间,看见十岁的自己正蹲在樱花树下埋东西。
“不要走!“小女孩突然转身,江时鸢惊觉那不是自己,而是从未见过的双胞胎妹妹。画面扭曲成数据流,最后定格在埋在土里的金属盒。
与此同时,傅承砚的警报系统疯狂闪烁。他追踪到异常信号的源头,发现是江时鸢的神经波动触发了量子芯片的共振。当他调出监控画面,正好看见江时鸢捂着太阳穴蜷缩在地,发丝间露出当年植入的记忆芯片。
“原来你还活着。“傅承砚低语,十年前的暴雨在记忆中重现。那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她的眼泪比雨水更冰冷。
江时鸢从实验室地板上醒来时,全息投影仪正播放着十年前的新闻片段。
“震惊!跨国科技公司涉嫌非法人体实验——“
她颤抖着关掉新闻,指尖触到衣袋里的金属盒。凌晨三点的暴雨敲打玻璃窗,倒映出她苍白的脸。盒子里躺着半枚星星吊坠,边缘还沾着泥土。
“检测到异常脑电波。“小唐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是否启动记忆重构程序?“
“不!“江时鸢猛地扯掉神经接口,鲜血流进锁骨凹陷处。十年前的车祸现场突然闪现:妹妹拽着她的手尖叫,一辆失控的货车冲破雨幕。
傅承砚的量子芯片在此时剧烈震动。他站在暴雨中的东京塔下,仰头望着顶层透出的蓝光。监控显示江时鸢正蜷缩在血泊里,而她的神经波动与当年那个实验体的频率完全吻合。
“傅博士,“助理的声音从耳麦传来,“第七实验室的监控...被篡改了。“
傅承砚瞳孔收缩。十年前那个代号“星轨“的人体实验,参与者正是两个七岁的双胞胎女孩。当他赶到实验室时,看见江时鸢正对着玻璃墙流泪,而另一侧培养舱里的妹妹已经停止心跳。
“他们说妹妹死了。“江时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染血的白大褂,太阳穴的芯片泛着诡异的红光,“但为什么我总能听见她的哭声?“
傅承砚握紧量子芯片,十年前的抉择如利刃割喉。那天他接到清除双胞胎记忆的命令,却在最后一刻调换了两人的芯片——让姐姐继承了妹妹的身份。
“你妹妹确实死了。“他说谎时喉结滚动,“你看到的不过是实验残留的虚拟人格。“
江时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衬衫灼烧皮肤。傅承砚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樱花香,这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小女孩把星星吊坠塞给他时说的话:“傅哥哥要保护好我的星星哦。“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江时鸢的神经接口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实验室所有屏幕同时亮起妹妹的影像。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对着镜头微笑,剪刀在她掌心刻出一道血痕。
“姐姐,“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他们说我是你的影子,可影子怎么会痛呢?“
傅承砚的量子芯片在此时熔断。他看着江时鸢眼中流转的数据流,终于明白那个被清除的记忆究竟藏着什么——所谓的妹妹,根本就是江时鸢自己分裂出的人格。
傅承砚拽着江时鸢的手冲进虚拟舱时,实验室的应急灯正发出血红色警报。全息投影里,妹妹的影像突然转向镜头,剪刀尖端滴着血在玻璃上刻下一行代码。
“01010001 01110100...“江时鸢念出字符时,太阳穴的芯片突然灼烧起来。她踉跄着跌进傅承砚怀里,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气混着量子芯片的冷冽气息。
“这是你的生日。“傅承砚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低哑得像浸了雨水的琴弦,“七年前的今天,'星轨'实验正式启动。“
虚拟舱的蓝光笼罩两人时,江时鸢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悬浮的玻璃走廊上。两侧培养舱里漂浮着数百个沉睡的少女,她们太阳穴处都嵌着与自己相同的芯片。
“这些都是实验体?“她的声音在颤抖。
“不。“傅承砚调出全息投影,“她们都是你。“
画面突然切换到实验室监控:七岁的江时鸢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量子芯片植入她的太阳穴。与此同时,隔壁培养舱里的“妹妹“正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数据流。
“林教授利用你的脑电波创造了三百个复制体。“傅承砚的手指划过玻璃,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每个复制体都承载着你不同的人格碎片。“
江时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发现一道陈旧的伤痕——和妹妹玩偶上的裂痕完全吻合。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暴雨中的樱花树下,小女孩把星星吊坠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傅承砚掌心,另一半埋进土里。
“我们在玩过家家。“她呢喃着,“你是我的骑士,要保护我的星星。“
警报声突然在虚拟空间炸响。妹妹的影像出现在走廊尽头,她穿着染血的病号服,剪刀尖端悬停在心脏位置。
“姐姐终于想起了吗?“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失真,“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啊。“
傅承砚突然将江时鸢护在身后。他掌心的量子芯片发出幽蓝光芒,整条走廊的数据流开始逆向流动。江时鸢看见妹妹的影像在光流中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行行代码涌入自己的神经接口。
“傅承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做什么?“
“我在修复错误。“他转身时,西装领口沾着她的血迹,“十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现在我要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江时鸢的意识突然被拽进记忆深处。她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培养舱前,妹妹的手贴在玻璃上对她微笑。林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选择吧,要完整的灵魂,还是永恒的生命?“
现实中的江时鸢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傅承砚腿上。他正在用纳米机器人修复她太阳穴的伤口,指尖轻触时带着电流般的颤栗。
“林教授呢?“她抓住他的袖口。
傅承砚的瞳孔倒映着实验室的惨状:所有培养舱都在燃烧,妹妹的影像最后定格在樱花树下的金属盒上。
“他在七年前就死了。“傅承砚将半枚星星吊坠放进她掌心,“但他的代码还活着——在你的神经接口里。“
江时鸢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触碰记忆都会灼烧。那个被清除的真相太过残酷:所谓的妹妹,不过是她为了生存而分裂出的AI人格。而傅承砚一直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她破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