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在持续。
宁翎头昏脑涨地醒来,朦胧视线里是陌生的天花板,她惊坐起,冷汗浸透衣衫。
这里不是椎名公馆。
又瞥见手背上打过点滴的痕迹,依稀记起,有人在暴雨中将她捞起。
人的面容没看清,细细地想下去,太阳穴发疼。
叩叩,门外突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宁翎心尖颤了颤。
想来能将她救起,人大概率不错。
“来了。”
宁翎嗓子沙哑,快速跑到过去把门打开半边,男人风流多情的脸撞入眼中。
她漂亮的狐狸眼微滞。
江鹤砚!她前男友。
当初分手闹得很不愉快,说好老死不相往来,而今他竟出现在她面前。
窘迫、不安写了一脸,宁翎慌忙错开眼,试图找个地方钻进去。
江鹤砚墨眸一点涟漪绽开,他阴阳怪气,“淋场雨还失忆了,罪过罪过,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抽我来。”
提起宁执均,宁翎掩埋在心底的恐慌掀起,她不假思索猛地拉开门,一把扣住男人伸向口袋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还带着点凉意,与她微热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宁翎惊觉自己失礼,正欲把手缩回,腕骨反被扣住。
“占我便宜?”
江鹤砚大掌骤然用力。
失重感突然来袭,宁翎慌忙抵住男人胸膛,堪堪站稳的同时,快速将手抽离,“没,没占你便宜!”
“我跑出来躲的人就是他,你别告诉他!”
她满眼恐惧转而变成恳求,细看,睁大的眼内还有不少红血丝。
江鹤砚将只剩团冷气的手抄进口袋,脸凑近,“这么怕他?”
这话一说,宁翎有种他刚才在吓唬她的感觉,嗓子紧了紧,轻声嗯了一句。
江鹤砚,“不是以前,我抱你,他护犊子那副样子?”
“你现在过的真惨。”
他吐槽。
这话不是太好听,好在他没继续拿手机。
堵在宁翎喉头那股紧张慢慢溃散,她笑得勉强,“今天晚上谢谢你,我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我回家了,有缘再见。”
其实最好不见。
当年爱的有多热烈,分开时就有多残忍。
话音刚落,一阵温热贴上她额头,等反应过来江鹤砚在做什么,他的手背已经离开。
“这还叫好?”
经提醒,宁翎条件反射捧住脸,是有点热。
江鹤砚讪笑,“本来是傻白甜,这下好,烧的只剩傻,你个不甜的小苦瓜。”
宁翎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有人给江鹤砚送来体温枪。
她本想自己量,动作没江鹤砚快,随着嘀的一声,男人嫌弃地瞥她一眼。
“连自己生病都不操心,找个人嫁了吧,练练怎么操心。”
“你今晚从我这生病出,明儿我就得躺板板。”
宁翎挽唇客气的说,“那好我在你这住下,等过阵子,我付给你照顾我的钱。”
欠人情这种事换做旁人还好便于来日交往。
眼前是江鹤砚。
她连梦里都不想出现他。
欠他人情,她不愿意。
江鹤砚把手机递给她,“加我好友。”
宁翎怔了下。
“当散财童子,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江鹤砚。
宁翎摸向口袋,身上的真丝睡衣柔软光滑,她忽而尴尬,“我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等我明天回家,拿到手机,过来找你把钱扫给你。”
江鹤砚听笑了,露出虎牙尖,“就这样,你刚才还想从我这走。”
“真让你走,你晕倒在半路,要讹我的吧?”
宁翎一时语塞。
江鹤砚把手机推给她,“输你微信号,我有的是力气手段,加到财神爷。”
宁翎无奈地接过手机。
大不了以后不聊天。
心情沉甸甸的,她手快速在屏幕上敲打,输入完递过去,长睫始终微垂,在眼睑下落下小片阴影。
江鹤砚点头,视线从她写满‘排斥’的脸上移开,“我去休息,等会医生过来给你扎针。”
“晚安。”
不多时,方才送来体温枪的女医生端来药瓶,并提醒有计时器,不用她担心没人拔针。
医生走后,只亮台灯的卧室落针可闻。
宁翎反而没有困意。
一闭眼全是今天所发生的事。
先是妈妈、哥哥、后是江鹤砚,压得她透不过气,等手背上针头被拔下,她慢吞吞坐起来,望向窗外无边黑夜,一股酸意在心中翻腾。
她这样坐了一整夜。
次日清早,宁翎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她换上自己被清洗干净的衣服,简单梳洗过后,打开门,迎面撞上端着早餐的男人。
她双脚不自觉地向后退半步,却在注意到江鹤砚眼下的乌青,惊讶道,“你熬夜了啊?”
江鹤砚的嗓音充满苏醒后的含糊,“很难看出来?”
宁翎快步上前去,准备接过江鹤砚手上端着的盘子,关心问,“是我昨天被你救耽误你工作吧?”
“你给我钱,算哪门子的耽误工作。”江鹤砚微微侧身,避开她的手,“一会吃过你自己去ATM取钱,打车回家,我要补觉。”
宁翎美眸微睁大。
“你不是除了衣服什么都没带。”江鹤砚轻飘飘一句,转身往卧室里走。
他进入卧室,见宁翎在门外不动,好笑道,“等前男友喂?”
“没有,蛮惊讶,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相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撒撒娇,犯懒,让江鹤砚把饭端进卧室来吃。
江鹤砚是个蛮讲究的人,每次都会嘴上嫌弃,说她行为不好,行动上却满足她的需求。
“病恢复的不错。“江鹤砚眼尾微挑,瞥她一眼,“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
早餐后,宁翎拿到江鹤砚的卡,刚要踏出门口的脚顿在原地,“密码是?”
江鹤砚正准备倒水的动作一停,飞快看她一眼,“你哭着扇我大嘴巴的那天。”
那不就是她生日,分手的那天。
宁翎心里不是滋味。
这么久了,密码还没变过。
当然也可能是懒得改。
*
宁翎顺利取完钱,坐进计程车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一回头看到熟悉的玛莎拉蒂……
心脏忽地提到嗓子眼。
宁执均居然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