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瞬即逝,朝堂之上,气氛依旧凝重如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金砖地面上,却未能驱散这弥漫的阴霾。
皇帝高坐龙椅,身姿略显疲惫,龙袍下的身躯微微佝偻,面色略显憔悴,那深陷的眼窝、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昭示着这几日未曾安睡,为国事忧心忡忡。
他目光深沉地扫过群臣,那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冷星,缓缓开口:“朕意已决,送三皇子前往邻国为质。”
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此言一出,武将们虽满心愤懑,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知圣意难违,只得强压怒火,单膝跪地,齐声道:“遵旨。”
镇远大将军赵虎,这位身经百战、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泛红,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那不甘之情溢于言表,却终是将头埋得低低的,他深知军令如山,朝堂规矩不可破。
礼部尚书王大人微微松了口气,上前领命,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英明,臣等定当妥善安排,确保三皇子行程无虞。”话语间透着几分谄媚。
随后几日,皇宫上下一片忙碌,仿若热锅上的蚂蚁。
宫女太监们匆忙穿梭于各殿之间,脚步声杂沓。
皇后强忍着悲痛,亲自为三皇子挑选随行衣物、物件,每拿起一件衣衫,她的手都忍不住颤抖,眼中泪光闪烁,那一件件华服、精美的配饰。
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慈母的牵挂。她时而喃喃自语:“皇儿此去,路途遥远,这些定要保他温暖……”
皇后与帝昭生母情谊深厚,相交莫逆。
生母骤然离世后,看着尚在襁褓、孤苦伶仃的帝昭,皇后心生悲悯。
彼时她膝下犹虚,念及与帝昭生母的旧日情分,又怜这孩子无人庇佑,便毅然将帝昭接到身边,悉心抚养,视若己出。
此时长乐宫中,雕花窗棂透进几缕微光,将容妃斜倚的软榻映出一片光影斑驳。
容妃身着一袭华丽宫装,金丝绣线在光下熠熠生辉,她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之上,如云的秀发随意散落在一侧,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方丝帕。
见户部王大人入内,容妃瞬间绽出一抹笑意,笑语盈盈道:“哥哥,您这招可真是妙啊,可解了妹妹的燃眉之急,往后妹妹少不得要多依仗您了。”
王大人闻听,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一脸谦逊地回应:“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全靠娘娘平日里深谋远虑,指点迷津,臣才有施展的方向,娘娘过誉了。”
容妃美目流转,笑意渐收,冷不丁地开口:“哼,这宫里的局势,你我都得心里有数。就说那三皇子,打小儿就被皇后接到身边养大,虽说不是嫡出,可这些年与皇后相处下来,那是亲密无间、一体同心,在众人眼里,可不就跟嫡子一般无异。照这般势头,日后那皇位,怕是要被他稳稳拿下。”
王大人微微颔首,面露赞同之色,容妃顿了顿,又接着道:“如今倒好,他远赴北国,那地方天寒地冻、形势复杂,他一个没经过什么风浪的皇子,能应付得来?这一去,生死难料。”说罢,容妃轻轻一甩手中丝帕
临行前一晚,皇帝单独召见了三皇子。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父子相对,良久无言,唯有那轻微的呼吸声交织。
皇帝看着幼子稚嫩却坚毅的面庞,心中一阵酸涩,终是开口:“皇儿,为父对不住你。”
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三皇子扑通一声跪地,眼中泪光闪烁,却语气坚定地说:“父皇,儿臣明白家国重任,父皇保重龙体,以待儿臣归来。”
皇帝闻言,眼眶湿润,他亲手扶起三皇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温润剔透,在烛光下泛着柔光,系于其腰间,“好皇儿,此乃父皇贴身之物,见它如见父皇,若遇困境,持此玉佩寻我朝驻邻国密使。”
殊不知,这番隐秘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容妃安插在近旁的宫女耳中。
那宫女不敢有丝毫耽搁,待两人话音刚落,便猫着腰,匆匆隐没在宫墙拐角处,一路脚步急促,直奔容妃寝宫。
见到容妃,宫女“扑通”一声跪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哆哆嗦嗦地将听到的一切详尽道出。
容妃原本在梳妆台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金簪,闻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
手中金簪“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桌案上,霍然起身,眼中满是狠厉:“去,速传本宫兄长,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彻查那密使的藏身之地,一旦查实,即刻出手,务必将此人斩草除根,绝不能留一丝隐患,!”宫女连声称是,又匆匆退下,去传达这道夺命指令。
送别的那日,晨光黯淡,小雨一直下的不停,似老天也在为这离别哀伤。
宫门外,百官齐聚,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三皇子身着素锦华服,头戴玉冠,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他向皇帝、皇后叩别,额头触地,久久不起,而后转身稳步踏上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车轮辘辘,碾碎了一地的悲伤。
皇后终是忍不住,掩面恸哭起来,哭声凄厉,皇帝亦是紧闭双眸,眼角滑落一行清泪,君臣皆为这无奈的命运叹息。只是容妃一党在暗自生笑
一路颠簸,月余后,三皇子抵达邻国都城。
邻国新君听闻,亲自率队相迎,那场面看似热烈非凡,鼓乐齐鸣,彩旗飘扬,实则暗藏玄机。
新君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眼中透着审视。
三皇子下得马车,不卑不亢,向新君行礼,举止端庄,身姿优雅。
初至异国宫廷,三皇子被安置在一处幽静宫殿,周围虽有侍从伺候,可他深知人心隔肚皮,言语间处处小心谨慎,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生怕落入圈套。
白日里,北国高家的二公子前来“拜访”,实则试探,言语间夹枪带棒,暗藏讥讽。
三皇子皆应对自如,巧妙周旋,不落下风,时而谈笑风生,时而绵里藏针,令那些心怀不轨者铩羽而归。
夜里,他却时常独坐窗前,望着故乡的方向,月光洒在他落寞的脸上,思念父皇母后,那眼中充满无尽的哀愁
天色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还在云霭之后若隐若现,尚未来得及将整座府邸彻底照亮,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便突面而来。
紧接着,朱漆大门被轰然撞开,一队身着甲胄、手持利刃的官兵气势汹汹地涌入,明晃晃的剑尖瞬间对准了还未及反应的帝昭。
领头的侍卫身形魁梧,眼神冷峻,向前踏出一步,抱拳道:“殿下,得罪了!昨夜,高家公子前来与您一叙,相谈甚欢之后离去,可回府之后却惊觉圣上御赐的玉佩不见了踪影。那玉佩意义非凡,关乎重大,我等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
言罢,微微欠身,语气却不容置疑,“还请殿下移步罗华殿,向众人如实告知昨晚的情形,也好还殿下一个清白,解这场误会。”
跟随着帝昭的老妈妈见状,赶忙疾步上前,将帝昭护在身后,她虽年事已高,腰背却依旧挺直,目光毫不畏惧地扫向一众官兵,声音虽略带颤音,却透着一股倔强:“我家殿下自幼便品性高洁、光明磊落,断不会行此等苟且之事。”
“你们口口声声说玉佩丢了,又有何真凭实据能证明就是遗落在咱们这儿了?可莫要随意冤枉了好人,诬陷了殿下的清誉!”老妈妈言辞铿锵,与官兵们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