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锈骨婴啼

血池干涸后的裂谷深处，杨凡踩碎了半枚青铜奶嘴。

残破的橡胶碎片在靴底发出粘腻的哀鸣，孔洞中渗出的不再是量子流体，而是发黑的脓血。他蹲下身，纳米虫群从断臂处垂落，在龟裂的焦土上织成细密的探测网——菌丝焚烧后的灰烬里，埋着具蜷缩的婴骸。

骸骨通体泛着铜锈，脊椎被改装成齿轮轴，囟门处插着柄袖珍修罗刃。当杨凡拔出匕首时，锈骨突然震颤，早已石化的声带挤出啼哭的残响。那哭声在裂谷中折射出诡异的和声，崖壁上附着的荧光苔藓应声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

**“楚风于天工历四十七年霜降，弑慕容雪九百九十九次未果，留此绝笔。“**

字迹下方是幅阴刻的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裂谷西侧某块凸起的玄武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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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凡的纳米虫攀上岩壁，发现石缝中卡着个青铜机关盒。盒面浮雕描绘着初代雪獒侠被改造成玉髓傀儡的场景，慕容雪的手腕处暗藏活扣——按下时，盒内弹出枚沾满机油的襁褓残片。布料上绣着褪色的卦象，夹层中藏着的不是棉絮，而是风干的菌丝网络，丝线间缀满肉眼难辨的玉髓碎屑。

残片甫一展开，裂谷突然刮起腥风。锈骨婴儿的啼哭骤然尖锐，崖壁上的星图开始流转，北斗勺柄处的天权星迸出紫光。杨凡的纳米虫集群突然失控，裹挟着他冲向光源——

那是个被菌丝封存的洞窟。半透明的菌膜后，隐约可见成排的青铜摇篮，每个摇篮都悬在倒垂的钟乳石下，由脐带状的机械臂托举。离他最近的摇篮里，裹着件焦黑的雪獒胸甲，甲胄内蜷缩着具无头傀儡，断颈处插着支铜钱商队的令箭。

“楚风给你留了份大礼。“

林清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杨凡猛然转身，却见说话者是具半腐的克隆体——她的左脸爬满再生菌斑，右脸保留着生前的清秀，雪獒铠甲碎片嵌在胸腔，正随着呼吸起伏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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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体抬手按向岩壁某处卦象，菌膜应声溶解。她机械化的左臂扯开最近的摇篮，从傀儡胸腔中挖出颗跳动的水晶心脏：“这是初代风鹰侠的灵核，被慕容雪改造成意识储存器。“

水晶心脏在杨凡掌心突然活化，表面浮现出楚风临终前的全息影像。他瘫坐在潜艇的控制台前，机械义眼淌着黑色的冷却液：“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已经被改造成第七百个克隆体…记住，慕容雪不是人类…她是上个轮回的因果树结出的恶果……“

影像突然扭曲，慕容雪的脸从楚风溃烂的皮肤下浮出：“凡儿，你该学会尊重母亲的杰作了。“

整个洞窟的脐带机械臂突然暴走，摇篮中的傀儡纷纷跃起。它们的关节喷出荧蓝菌雾，无头颈腔里伸出光纤神经，在穹顶交织成天罗地网。杨凡的水晶心脏迸发青光，纳米虫群在光芒中重组为残缺的风鹰弩——

第一箭射穿扑来的傀儡时，箭簇爆开的不是火花，而是记忆残片：

洪武二十三年的雨夜，慕容雪用修罗刃剖开初代雪獒侠的胸腔，将婴儿时期的杨凡放入尚在跳动的心脏；

黑水沼泽底层的潜艇中，楚风将雪獒灵珠塞进林清瑶的右眼眶；

而此刻的归墟城废墟上，铜钱商队正将最后一批菌囊倾倒入海，浪涛中浮起的机械胎儿们齐声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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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瑶的克隆体突然抱住杨凡，雪獒铠甲碎片刺入他的后背。她的右眼滚落血泪，声音却带着释然：“楚风在灵核里藏了归墟声纹锁的密码…咳…是…是…“

未尽的遗言被菌丝绞碎。杨凡的风鹰弩调转方向，箭尖抵住自己太阳穴——水晶心脏的共振频率在此刻达到顶峰，他的纳米虫群突然明悟：声纹锁的密钥不是音符，而是九百九十九次弑母轮回中，所有杨凡克隆体濒死时的惨叫合成音。

当第一支箭贯穿颅骨时，归墟城废墟上空亮起血色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