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实孽

李子维平生第一次驾驭这么强悍的玩意，瞄的是对方的大腿，却击中了肩膀。

但至少打中了。

子弹携裹的巨大的动能直接贯穿进黑瘦男子体内，并将其带飞，直到狠狠撞到那一侧的墙壁才停止，喷出的血幕染红了周围一圈墙壁和天花板，以及附近的人。

直到这时，在场所有人才仿佛回过神来，尖叫声四起，满堂食客疯了一样往外跑。

有一部分，是怕黑瘦男人这个敢随地捅人的疯子。

另一部分，则是城市居民对热武器的恐惧。

穆城……或者说，整个华地，都是禁枪的，禁的非常严。

在民间贩卖枪支，抓到就是10年起步。

持有者，哪怕未曾使用过，一旦被发现，同样是重罪。

而如今社会又不那么太平，各种帮派、组织、势力林立，但就算百余人的街头火并，也绝不会出现枪的影子，否则，那个持枪的帮派也就不用混了。

联邦律法不容质疑。

你挣钱，械斗，划地盘，我都可以不理，你那是为了吃饭。

但你敢碰触我的底线，那你必死。

现在，一支枪击毙了一个恐怖.分子，就很难说在场群众到底是在怕什么了。

而开出一枪消灭了一个罪恶分子的李子维，足足停顿了七八秒才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摇晃了一下疼痛发酸的手腕……

毕竟是个稚嫩新人，虽然高中知识学过动量守恒，也在一些影视剧电影小说里知道枪这个玩意是有后座力的。

但也着实没想到，这么小小一把手枪的力气这么惊人，远超他的想象。

一枪下去，汹涌气浪夹杂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扑面而来。

他直接被后坐力怼了个屁股蹲，连枪都差点脱手而出。

站起来后，耳鸣震颤，手脚发麻。

就一个疑问，解卉给我的这把枪，正经吗？

它绝对比同体型的其他手枪威力要大……李子维很确定。

早知道就试验几次了，有心理准备就不至于这么狼狈。

所幸，打中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扣动扳机就命中了目标，还是不错的。

“呼……”

深呼吸，强压下身体不适，赶紧查看队长和老板的伤势。

他们俩的情况都不太乐观……

但现在乱七八糟的情况，李子维也实在没办法抱起他们俩送去医院。

这个饭店的大厅很大，且摆满了餐桌，食客也多，可供人逃生的路径自然就窄了，再加上大家都往大门那跑，人挤人，流速很慢。

刚才这大厅里至少有5、60人，截止现在，也就跑出不到10个，大部分都挤在门口，少部分行动缓慢的，甚至刚离开自己的餐桌没多远。

那就只能摇人了。

李子维顺手掏出手机就准备打急救电话……

忽地，一股古怪的“臭味”，在血腥味、饭店特有的饭味和乱七八糟的汗臭味之中，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瞳孔一缩……

这味道，他在那晚遇到虚孽时，闻到过。

再结合刚才黑瘦男子明显违反正常人类行为的画面。

又碰到诡孽了？

好像也不对，当时我是在拿着树叶的时候才能看见它，并且闻到其身上的味道。

现在，我没拿着树叶啊？！

李子维心情瞬间紧张起来，死死的攥着手枪，目光在前面拥挤的普通食客露出的间隙向黑瘦男子跌落的地方看。

不行，人太多了，视线投不过去。

犹豫了下，麻利的单手巴拉自己的翻盖小手机，取消了急救电话，打开电话本，拨号……

情急之下，他有点手抖，本打算拨的是解卉的，却下滑了一下，拨通了“楚寻南”的号码……

该说不说，白玉京人的名字都挺怪的……

但无所谓了，她们几个谁都行。

拨出号码后，他心头一动，握着手机的手伸进裤子口袋，手指缝夹住树叶拉出来。

树叶依然热乎乎的，捏着它，比握着冰冷的手枪还更有安全感。

而就这时，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声“喂”。

听着就是个年轻的女生，音色独特，清脆且冷，好像不太想上班的职业客服。

李子维快速抬起手机凑到耳边，打算告知对方自己的位置和情况。

但也就这一刻，他整个人为之一愣。

却见前面正在朝外跑的疯狂人群后面，明明中枪撞墙后的黑瘦男子，出现了。

确切的说，他爬墙上去了，到了高处，自然就被李子维看到。

他浑身浴血，肩膀那被子弹击中的位置破了个大洞，但一点没有影响行动。反而更掉诡了。

他就像个反关节蜘蛛一样，扭曲着身体，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墙壁，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就爬到了天花板上，违反物理定律的仅凭四肢就“黏”住天花板，将整个身体倒吊着，头耷拉下来，后脑勺贴着后背，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咧嘴怪笑。

最关键的，他左侧肩膀上，居然生长出一个小一号的脑袋，光头，瘪眼，塌塌鼻子，三瓣嘴，嘴边有一层白乎乎的沫子，像人，也像土豆成精了，丑的吓人，和主脑袋一样，打量着下面的人群，宛如看着猪羊……

下面的人群中，不乏眼尖的，抬头一瞅，顿时吓尿：“啊，怪物啊……”

叫声带动了周围的人群，抬头一眼后，心里素质强的，更加疯狂的向大门那挤。怂一点的，直接就尿了裤。

李子维心态还行，却也着实吓了一跳：“尼玛……什么鬼东西……”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了电话对面的人。

没有不解和疑虑，楚寻南直接问：“李子维，你在哪？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我在……艹……”

李子维刚说出俩字，天花板上倒吊着的黑瘦男子就猛的看来，眼里泛着凶光。而他的第二颗脑袋，则突然嘴巴一张，嘴边的那一圈白沫马上化作一道如蛛丝的玩意，“啪”的一下就射了过来。

速度快到李子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蛛丝”准确击中了他右手握着的手枪。

巨大的力道传来，宛如被铁棒使劲抡了一下，剧痛，手枪自然掉落。

这，还是击打在了手枪上，而非真的打在了手背。

真要打身体上，不一戳一窟窿？

李子维惊惧，但神奇的没有慌，反而保持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紧接着，第二发蛛丝射来，李子维目光一凝……是奔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来的。

这笔玩意这么聪明的吗……

“实孽，‘有实体的怪物’，有智慧，会隐藏，阴狠、残忍……”

李子维想到了解卉关于实孽的描述。

它是实孽！

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明，抢队长钱包的目的更让人费解，但自己对它开枪后，这梁子就结下了。

它爬上天花板后，假装看着下面的人群……实则在寻找机会攻击我。

但居然没有先打我的脑袋或心脏，而是先给我“除去武器”……

真聪明……呸，真特么阴毒！

只一瞬间，李子维不知道怎么的，就分析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可惜，思想如闪电，身体却跟不上。

李子维甚至都“计算”出对方的第二发蛛丝瞄准的是自己左手，并第一时间向一旁闪去。

还是慢了。

“啪……”

刚到手不到三天的入职福利，应声而碎，同时破碎的，还有听筒里楚寻南的声音。

“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