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瑞希至今记得2006年春天你耳尖的血管网,像数学作业本上没擦干净的红墨水。他们说你是高岭之花,可我知道那些奥数奖杯背面,藏着被我踩脏的白球鞋拓印。
那年听说三班班花在器材室亲了你,我躲在美术教室画了三百只流泪的蝴蝶。水彩混着漂白粉在纸上溃败,就像我始终没问出口的:为什么她敢扯你的袖扣,而我连借你半块橡皮都要假装失手滚过去。
你总用粉笔灰掩饰脸红的样子真傻。初三我贫血晕倒那天,医务室帘子外你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比林骁的银铃声更早破译我的心跳密码。可你偏要把红糖水装进我幼儿园用的米奇水杯,让那些温热的关心都变成过期童话。
朋友说你被亲后逃得像函数图像里的渐近线,我突然明白我们都在解同一道错题——你以为踩脏我的鞋就能掩盖悸动,我以为删除对话框就能抹去晨雾里偷看你的三千个清晨。其实那年樱花树下你埋的玻璃罐,早被我的金毛犬刨出来对着月光解码。
相亲局那天你西装革履,可腕表下露出的脱线护腕出卖了你。我说“把天聊死“时,你瞳孔地震的震级足够掀翻2006年那棵老樱树。后来在宠物医院见到你的婚戒,突然想起小学时你总把借位减法算成相遇概率——原来我们最接近的瞬间,是平行线在虚数空间相撞的假命题。
现在江叙戴着刻满苍山坐标的银镯,他坦荡得让我终于读懂你当年的摩斯密码。昨夜烧旧物时,铁盒里风干的樱花突然复燃,火苗里浮现出你十四岁时写了一半的道歉信。原来最笨的是我,竟用了二十年才看懂,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是你用理科生心脏写就的最盛大情书。
(后记:金毛犬今早在洱海边刨出块草莓橡皮,背面新增的刻痕译作“请让他的渐近线拥抱你的抛物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