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药铺保卫战

月光被乌云吞尽的刹那,苏灵左手的碎玉突然灼烫如炭。

她咬着牙将抄本往怀里带,右肩被尸傀指甲勾出的血线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碎玉上,竟腾起一缕淡青色的烟。

“灵目!“她低喝一声。

黑暗在眼前裂开细缝。

那是只有她能看见的灵界轮廓——尸傀们腐坏的魂火在头顶明灭,黑衣人的身影裹在灰雾里,行动轨迹如蛛网般在她眼底铺展。

方才还混乱的攻势,此刻竟显出规律:三个黑衣人呈三角站位,每七息便有一人挥刀为尸傀开路,另外两人则用符咒压制陈墨的鳞甲力量。

“李捕头!“苏灵拽住扑过来的赵铁手腕,将他往左侧一推,“砍左边第三个黑衣人后颈!

他们每轮攻势由他发令!“

李捕头的火把虽只剩半截,刀光却快得像闪电。

那黑衣人正抬手要结印,后颈突然吃痛,灰雾瞬间乱作一团。

尸傀们的动作果然滞了滞——为首那只抓着抄本的尸傀喉间发出咕噜声,指甲松动了些。

“九章!“苏灵趁机拽住抄本猛扯,“你的雷火符往东南方撒!

他们的符咒阵眼在那堆碎药碾子后面!“

陆九章的符纸本已所剩无几,闻言却咬着牙撕了最后三张。

黄纸触地即燃,噼啪炸响间,东南墙角果然腾起黑雾,一个缩成一团的黑衣人被震得撞在药柜上,怀里还揣着半本《古林异志》。

“好样的!“陈墨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苏灵转头,正看见他徒手掰断扑向李捕头的尸傀胳膊,鳞片已经爬到左眼尾,泛着冷硬的青黑。

他额角渗着血,却还在往李捕头的刀伤上撒金创药:“老东西,再撑半柱香,我这鳞片......还能再挡三波。“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卷起一阵阴风。

那风里裹着腥甜的草叶香,是青鳞的味道。

苏灵心里一松,就见青鳞的蛇身破墙而入,尾尖扫过之处,尸傀的魂火纷纷熄灭。

她趁机将抄本塞进陆九章怀里:“护好这个!“又转向陈墨,“你的鳞甲是不是怕声波?“

陈墨一怔:“你怎么知道?“

“刚才灵目看见的!“苏灵指了指还在硬撑的黑衣人,“他们用符咒引动次声波压制你,反过来......“

“我有办法!“陆九章突然抹了把嘴角的血,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上次在义庄收鬼,用这个震散过怨魂!“他手腕一抖,铃铛发出清越的嗡鸣——不是普通的脆响,而是带着绵长震颤的声波,像一根细针直刺人脑。

黑衣人果然乱了阵脚。

为首那个踉跄两步,挥刀的手都在发抖。

青鳞趁机缠住他的腿,蛇信子舔过他手背,竟灼出一串水泡。

苏灵眼尖,看见他手背上纹着片枯叶状的图腾——和之前在义庄遇袭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退!“黑衣人首领嘶声喊了一句,转身就要翻墙。

“想走?“李捕头的刀架上他脖子,“把背后的主使说出来!“

那黑衣人突然咧嘴笑了,笑容扭曲得像被踩烂的蛤蟆:“你们护得住今天,护得住明天么?

等大先生......“

话音戛然而止。

他心口突然爆出一团黑血,竟是自己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囊。

苏灵蹲下身,见他瞳孔已经扩散,却还维持着诡异的笑,仿佛在看什么极有趣的事。

“小心!“陆九章突然扑过来,将她撞开。

一支淬毒的短箭擦着苏灵耳际钉进墙里,箭尾同样缠着枯叶纹。

“还有埋伏!“赵铁举刀护住李捕头,“他奶奶的,这伙人是铁了心要灭口!“

青鳞的蛇身迅速盘成防御圈,陈墨扯下衣角给陆九章包扎手臂上的箭伤:“只是皮外伤,别龇牙咧嘴的。“陆九章疼得倒抽冷气,却还冲苏灵笑:“我就说......要护着你吧?

上回在乱葬岗,你替我挡过尸毒......“

苏灵喉咙发紧。

她想起半月前在乱葬岗,陆九章为了帮她捡掉落的碎玉,被腐尸抓了后背,是她用灵目找到埋在土里的镇尸钉。

此刻他手臂上的血正渗进粗布衣服,却还在替她擦脸上的血污,像在擦什么珍贵的瓷器。

“都别分心!“李捕头踹开扑过来的最后一只尸傀,“这些玩意儿快撑不住了!“

果然,随着青鳞绞碎最后一具尸傀的脊椎,黑衣人剩下的喽啰们见势不妙,纷纷翻墙而逃。

药铺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火苗噼啪舔着烧焦的房梁,和陈墨粗重的喘息。

苏灵摸出怀里的碎玉,它不知何时已不再发烫,反而凉得沁骨。

她蹲在黑衣人首领尸体旁,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点了一下——通灵之语需要活人的魂,但濒死的残念也能捕捉。

腐臭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炸开:一座雕着枯叶图腾的高宅,红烛高烧,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攥着半块和她碎玉相似的玉珏。“清安镇的镇灵碑......白家的血祭......“男人的声音像刮过枯井的风,“告诉他们,要么交人,要么让古林的诅咒提前十年。“

画面突然破碎。

苏灵猛地抬头,正看见陈墨盯着她,鳞片不知何时已退到耳后,眼神却比刚才更暗:“你......又用了通灵之语?“

“嗯。“苏灵将碎玉收进衣襟,“他们背后有个叫'枯叶'的组织,要找镇灵碑和白家血祭的秘密。“她顿了顿,“陈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墨还没答话,院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带着几分戏虐,几分阴寒,像一根冰锥扎进众人后颈。

青鳞的蛇身瞬间绷直,信子剧烈颤动;陆九章刚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李捕头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他这辈子捕过那么多凶徒,却从未听过这样的笑声,仿佛藏着千年的怨毒与戏谑。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乌云,照亮院外那道身影。

是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腰间挂着半块玉珏,和苏灵怀里的碎玉严丝合缝。

他背着手站在月光里,嘴角的笑却没到达眼底,像是看着一群困在网里的鱼:“各位,辛苦了。“

药铺里的烛火突然全灭了。

苏灵摸着怀里的碎玉,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知道,他们以为的暂时胜利,不过是另一场更危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