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家路窄

“咔嚓！”

“咔嚓！”

两声清脆的咔嚓声传出，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当已经散开的人群重新看过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大虾，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一对，离得近的人甚至闻到了尿骚和臭味。

和刚才一击得手，偃旗息鼓不同，这一次放倒了这泼皮之后，王铮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而是抬起短靴，雨露均沾的踹向了两个泼皮，一边踢，还不停的骂道。

“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家有没有老人！”

“你家有没有孩子！”

“那才几个银钱，你他娘的竟然要卖人家的孙女！”

“留着你这种混账有何用！”

“当街抢夺女童，你真当大明律是摆设么？”

这一系列的变化，看的周围的吃瓜群众是目瞪口呆。

这两个泼皮仗着有靠山，常年在这几条街上欺负这个、吆喝那个，哪家没吃过这俩泼皮的亏，又有哪家不对他们恨之入骨。

现在，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看着王铮暴揍两个破皮，大多数人依旧痛快到了极点。

原本已经散开的人群，又渐渐的聚集了起来，就连喝彩的声音都渐渐的出现了。

“小军爷好样的！”

“我怎么记得你刚才说小军爷是软蛋来着。”

“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说小军爷，我说的是那两个泼皮！”

就在此时，一个国字脸，一字眉，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愠色的锦衣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人群的边缘。

看着两个蜷缩在地上两个帮闲，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国字脸脸色涨的通红，两只手更是不停的咯吱作响。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想干什么，难不成要聚众谋反不成，还不快散了！

惊雷一般的声音，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连王铮都停下了动作，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王铮无奈的吐出了四个字。

“冤家路窄！”

没错，这家伙就是总旗李俊翔身边的狗腿子，通过杨旭，王铮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小旗魏鹏飞！

看着眼睛快要喷出火的魏鹏飞，王铮不惊反喜。

若是其他人，还真是比较麻烦，但面对的如果是这个谋夺自家财产，还准备将自己置于死地，早就成了死敌的家伙，那就完全不需要顾忌身了。

聚众、谋反可都是大罪，这锦衣卫小旗又是暴怒的状态，围观不过为了吃瓜而已，若为了吃瓜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刹那的功夫，乌央乌央的人群已经一拥而散，只留下了意犹未尽的王铮，两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泼皮，以及已经被彻底吓呆了的祖孙两个。

“王铮，你什么意思！不打招呼就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打人，还TM打我的人！混账！”

面对魏鹏飞的斥责，王铮不以为然，都没抬头看一眼魏鹏飞，只轻飘飘的回了三个字。

“你的人？”

王铮不咸不淡的反应，让本就愤怒到了极点的魏鹏飞更是暴跳如雷，涨红的脸甚至已经渐渐的变成了紫色，如同大号的紫薯精一般。

“废话，整个南街有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帮闲！你问问他们，哪一个不知道，你TM有什么理由打人！”

“你TM有什么理由打人！”

王铮抬了抬眼，看着在在眼前疯狂咆哮的魏鹏飞，指了指所在角落里抱头痛哭的祖孙二人。

“老人家的儿媳害了病，无钱医治，老人家带着孙女出来卖个炊饼，有什么么错！”

接着，王铮指向了蜷缩在地上的两个泼皮。

“这两个混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的欺负这祖孙二人，不仅下作，而且无耻，所以才出手教训。”

说到一半，王铮停顿了一下，狠狠的朝着蜷缩在地上呻吟的一个泼皮踹了一脚，在泼皮的呻吟声中继大声喊道。

“我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代表了天子的脸面，怎么能任由这两个败类……

在王铮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之下，盛怒的魏鹏飞确实失去了分寸，但是听到天子亲军、天子脸面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军容、军纪、天子脸面，这东西可大可小，平素屁都不是，但如果真的上纲上线了，也可以杀的人头滚滚……

狗曰的王铮，竟然在这里给自己下套。

既然知道了王铮的打算，他又怎么敢让王铮继续说下去，怨毒的看了一眼王铮，魏鹏飞也不再顾忌。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先是仗着身份的优势，打断了王铮的话，接着一边朝着王铮、泼皮、祖孙所在的核心位置走去，一边怒斥。

“这俩就算再不济也是老子的人，该杀、该剐，自然是本官决定，你他娘的一个生瓜蛋子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们！还有……”

盛怒的魏鹏飞狠狠的瞪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祖孙一眼。

“天子脚下，自然有天子脚下的规矩，若是不懂规矩肆意妄为，天子威严何在，这等不懂规矩的老货，也是活该教训，留下一条命已经是恩典了。”

连讥带讽，连斥带骂，虽然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三句话不到，不仅解除了危机，还堵死了自己进一步挖坑之路。

这一波操作，局势瞬息逆转，虽然有仗着身份压人的情况，但身份差距本就是优势，完全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饶是如此，王铮不得不承认，能在京师、锦衣卫站稳脚跟的，总是有点东西的，要么有人脉，要么有靠山，要么有本事，要么有脑子，最不济也要如同魏鹏飞一样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去触碰。

说完泼皮，骂完祖孙，回头之后，看到王铮竟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魏鹏飞被压制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你他娘的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滚，难不成请你喝茶不成！”

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不等王铮有所动作，魏鹏飞立刻跟上了一句。

“明日，我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禀报百户，你这蠢货，就等着下黑狱吧！”

对方已经赶人了，王铮自然没有了拖延的理由，否则就是被对方砍死，都没地方去打官司。

等级分明，规矩森严，在大明的其他地方这八个字或许就只是八个字而已，但是在锦衣卫内部却从来不是摆设。

事实上，如果一开始，魏鹏飞就拿出上官的威严，像现在一样硬压王铮，王铮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公开场合，忤逆上官、抗命不遵，跟主动找死没什么区别，作为大明最强大的特务机关，锦衣卫内部有的是办法炮制这种不长眼的蠢货。

至于魏鹏飞的威胁，王铮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魏鹏飞虽然没有彻底掉到坑底，但一只脚也已经进坑了，两人之间的冲突已经变成了一笔烂账，用后世的说法，这顶多叫互殴。

王铮这边不以为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同王铮一样轻松。

看到王铮离开，祖孙两人顿时有了一种末日降临之感，两个人开始疯狂的嚎哭起来。

骤起的哭声，瞬间将魏鹏飞心中烦闷和恼怒勾起。

虽然王铮被赶走了，但是两个帮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成这个样子，自己的面子恐怕早就丢干净了，

虽然街面上空荡荡的，但是街边的店铺还都开着，魏鹏飞感觉此时此刻，那些店铺的掌柜、伙计甚至顾客都在窃窃私语。

羞愧、恼怒、厌恶、无地自容，数不清的情绪一下子涌入了魏鹏飞的脑海。

魏鹏飞厌恶的看了看两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泼皮，然后将目光定格到了蜷缩在一起嚎啕大哭的祖孙二人身上，那阴冷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

若不是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又怎么会……

愤怒和羞恼到了极点，魏鹏飞一脚踹向了祖孙二人，满载着怨毒的骂声随之出口。

“不长眼的老东西！”

伴随着老妇人的惨叫，又一脚狠狠的踹了上去，而咒骂的声音同样没有停止。

“你这老不死的怎么不带着这小祸害早点去死！”

就这样，一脚又一脚，老妇人的惨叫，被老妇人死死护住的小女孩的哭嚎，还有魏鹏飞一句又一句恶毒的咒骂不停的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

前一世，王铮本就是孤儿，这一世，不仅痛失双亲，更是刚刚体检过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和恐惧，所以他对于祖孙二人更能感同身受。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为了毫无干系的祖孙二人，主动出手教训两个很可能有一定靠山的泼皮。

就在王铮苦苦支撑的时候，殴打和咒骂的声音却突然停了，带着一丝疑惑，王铮本能的回头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