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澡时，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是她和学弟的亲密照，背景是我们订的这间度假别墅。
我保存好全部证据，继续和她过五周年纪念日。
1.
水声停了，林雪走出来，像往常一样想揉我的头发，被我避开了。
“怎么了阿星？”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手背贴上我的额头。
“没发烧啊，你最近也没熬夜加班，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语气温柔，对我的关心仿佛已成了本能。
可我看着她的脸，熟悉中带着陌生。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最近案子太多，有点累。”
林雪立即坐到我身边，给我按摩太阳穴：“早就让你别那么拼，要不要考虑转个轻松点的部门？”
我低头，强忍着刚看到那些照片时的怒火，装作若无其事。
“你是怎么找到这间度假别墅的？”
林雪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按摩。
“是王涛推荐的，你还不了解他吗，总爱瞎操心我们俩的事……”
她话音未落，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给我看屏幕，一脸坦然。
“说曹操曹操到。”
这么晚了，就算是助理也不该打扰，可她语气里带着笑意。
“有事快说，我可是在度假，多说一句废话就扣你奖金。”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男声，王涛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林雪温柔地看着我。
这一幕曾经再平常不过，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烦躁。
我借口累了，骗林雪早早上床。
趁她不注意，我溜进书房翻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从不防备我，密码是我的生日，壁纸是我们的合照，连最新一条朋友圈，都是我吃着她亲手煮的长寿面。
她那么忙，却总记得我的喜好。
记得我爱吃辣，喝不了酒，容易上火，会给我熬莲子汤。
她把我宠成了温室里的花朵，让我几乎忘了独立生活。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背着我亲吻别人？
聊天记录看不出异常，她和王涛除了工作就是简短的应答。
她的回复不是“收到”，就是一个“OK”。
那又是谁“好心”发来的匿名邮件，让我在本该最幸福的时刻跌入深渊？
我翻来覆去，突然在她的常用软件列表中，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图标。
林雪不喜欢玩游戏，我记得上次让她下载游戏陪我打发时间，还是几年前的事。
可她今年刚换了新电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凭直觉点开，越看心里越凉。
她的游戏记录里，有我从不玩的射击游戏、会让我头晕的赛车。
甚至，还有各种二次元美少女游戏。
那一刻，我感到一阵眩晕。
再往下翻，我看到一个可疑的私密聊天窗口。
2.
聊天记录里满是她和王涛的暧昧互动，令人作呕的亲密称呼。
我一条条截图保存，回到床边时，手还在微微颤抖。
林雪翻身过来，轻声问道：“睡不着？”
我哪能安睡，脑海里全是她和王涛的对话。
他发消息说：“再不见面，我就要生锈了。”
她回复：“小朋友，别急，等姐姐把你打磨得更锋利些。”
彻夜未眠，天亮时我双眼布满血丝。
林雪一边煮咖啡一边若无其事地提到公司有紧急情况。
说送我回家后还得去处理。
今天是王涛的生日，我心知肚明她要去哪。
驾车途中，我故作关心地问：“小王生日是这几天吧？”
林雪专注前方路况，捏了捏我的手，镇定自若。
“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我不想轻易放过，强忍不适继续试探。
“他搬到哪儿了？你要加班的话，我正好找他喝两杯。”
林雪握方向盘的手稍稍收紧，语气依旧平静。
“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你问他不就得了。”
我不再追问，林雪似乎也没察觉异常。
王涛作为她的助理，老板加班，他怎么可能不在？
将我送到家，林雪开车离去。
我强压情绪叫了辆出租车，吩咐司机：“跟上那辆车。”
此刻，我仍抱有一丝希望，期盼昨晚的发现只是误会。
可我声音沙哑，司机却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抵达王涛所住小区，林雪将车停在外面，我的手机响了。
“阿星，公司这阵子很忙，今晚怕是又得熬夜，我让人送些宵夜过去，你别等我了。”
她语气温柔如常，而我眼睁睁看着她下车。
最近备考，我和王涛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大步流星地走向林雪。
仔细看去，他的眼中似乎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李今晚也加班？他一整天都没回我消息。”
我紧握拳头，感觉自己快要崩溃。
远处，林雪轻拍王涛的肩膀，动作自然得令人心痛。
我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
林雪面带微笑，站在王涛身旁，语气却冷淡。
“别提那家伙了，公司忙成这样，他倒好意思请假。”
3.
她瞥了眼王涛，语带嘲讽：“你说这种员工，我是不是该考虑辞退？”
我强忍痛楚，冷冷回道：“随你的便。”
即便隔着一条街，我也能看出林雪眼中藏不住的宠爱。
原来她的温柔，从不是我独享。
她瞥了眼王涛，语带嘲讽：“你说这种员工，我是不是该考虑辞退？”
我远远看着她俩在亲昵的对话。
即便隔着一条街，我也能看出林雪眼中藏不住的宠爱。
内心的痛处快要冒出嗓子，扯得生疼。
林雪突然回头看见了我，一脸惊愕和慌张，后迅速调整情绪，朝我挥手。
她向我跑来：“阿星，你怎么来了？”
我强忍痛楚，冷冷回道：“瞎转悠，转到这儿了。”
“阿星，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雪假意关心时，王涛就在一旁，略显焦急地扯她衣角。
平日里，他在我面前对她毕恭毕敬，生怕靠得太近。
看来，那副敬畏的模样，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假象。
藏得如此之深，这些年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做了三年助理，却总说更喜欢他的“星哥”。
他帮我挡过酒，送过醒酒药，我也陪他熬过夜，帮他处理过棘手的案子。
我以为这些年，我们情同手足。
“可能昨晚睡眠质量不好，你忙吧，别管我了。”
回到家，我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呕吐不止，胃病又犯了。
我一边吐一边流泪，狼狈不堪。
稍稍平复后，我昏昏沉沉躺到傍晚，中途接到我妈的电话。
后来是林雪的声音把我唤醒，她带着寒气进屋，试了试我的额温。
我缓缓睁眼，推开她的手，让她去洗澡。
直觉驱使我查看王涛的朋友圈，果不其然，他刚发了条动态。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更大的世界。”
配图是一碗长寿面，上面撒满了辣椒。
跟了林雪三年，王涛显然比她更懂我。
懂我不能吃辣，也清楚我不愿离开家乡。
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
“感觉好些了吗？”
林雪洗完澡出来，裹着热气想抱我，我躲开她的触碰，起身关灯。
房间陷入黑暗，身旁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我妈说过两天约你吃饭，估计又要谈婚事了。”
公司正值关键时期，林雪再想搪塞，也得给我妈几分面子。
我妈再忙，我也得找机会把一切和盘托出。
几天后，林雪陪我赴约。
不得不说她很精明，这回没再用工作推脱。
果然，饭桌上我妈又提起了结婚的事。
林雪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我：“阿姨别急，让我给阿星一个惊喜。”
她演技精湛，可惜这次我不会再信。
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我妈一直很宠我，难为她花了五年时间考验林雪，终于认可她能成为我生命中的另一个依靠。
4.
但我似乎被她惯坏了，内心变得阴郁，这回不打算配合她。
我面色铁青，语气冰冷。
“妈妈，别逼我，我不结婚也不想要孩子。”
这顿饭不欢而散，回家路上车内气氛凝重。
林雪轻拍我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开口：
“阿星，最近怎么了？案子遇到难题了吗？感觉你情绪很低落。”
我沉默不语，思考如何止损，让我妈妈也不再被蒙在鼓里。
我明白应该尽快斩断一切，让那对狗男女从我生活中消失。
可林雪背叛的证据虽然确凿，我的心却已经支离破碎。
“想去看场拳击比赛吗？或者去酒吧喝两杯，我们一会儿商量下？”
这么若无其事的语气，听得我怒火中烧。
为了准备考试，我已经很久没出门放松。
我不禁猜想，是不是为了应付我，她还得把那些陪王涛看过的比赛再看一遍。
“我哪也不想去，别来烦我。”
如果不知内情，我这副样子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但林雪始终包容，我猜她是心虚。
等红灯时，她握了握我的手。
就像前几天我偷看到的，她握王涛的手时一样亲昵。
她尽量让语气轻松：“阿星，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婚事有顾虑？”
我转头直视她的双眼：“难道你很期待吗？”
我和林雪相识八载，相恋六年。
第一次为她心动，是在全国模拟法庭大赛的决赛现场。
她作为我校代表发言，台上的她光芒四射。
刚组建辩论队时，成员只有我俩。
没有教授愿意指导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的观点太过离经叛道。
但那时我就坚信林雪，她身上有股不屈不挠的韧劲，敢想敢为，与我志同道合。
于是我们连夜修改论点、构建论据，拼命在老师和学长面前展现实力。
那段时光真是纯粹而美好。
终于，我们的观点得到认可，有了王教授指导，团队也逐渐壮大。
那时候我愚钝，一心扑在比赛上，只把林雪当知己。
但当我们夺冠那天，在师生的起哄下，林雪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单膝跪地。
她向我表白，我惊得说不出话。
我只好强忍笑意，调侃她的花太俗气。
一直以来我都是很“要强”的人，要面子，要尊严，所以即便和她恋爱，我也不肯示弱。
5.
毕业之际，我们获得了知名律所青睐，我妈妈和发小余钧文也动用关系支持。
我和林雪终于将小型法律咨询室扩展成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那段时间，我们俩忙得昏天黑地。
第一年，她接案子，我做法律研究，每天在客户和法庭间奔波。
也是那时，我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工作压得我喘不过气。
林雪不忍心，从此让我在家休养，这一养就是整整五年。
而这五年，事务所蒸蒸日上，她的学弟王涛也来了。
王涛是林雪的高中学弟，自称是她的头号粉丝。
高中时他就仰慕这位“女神”，可惜没考上同一所法学院。
毕业后，他直奔林雪而来，凭实力通过了事务所的考核。
起初，我不是没怀疑过他“别有用心”，还在聚餐时直白地质问过他。
但当时他一脸不屑地摇头，言语间满是嫌弃。
他说，林雪这样的工作狂根本不是他的理想型。
一桌子同事都在笑，刘副总笑王涛没眼光，说林雪根本看不上他。
说她眼里除了我没有别的男人。
夸她专一。
现在想想，被蒙在鼓里的又何止我一个。
而我终于明白林雪当初那番话的含义。
她曾不经意提到，说在王涛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那股拼劲和执着，酷似当年的我。
多么讽刺，我曾有过那股劲头，但最终被消耗殆尽。
我牺牲健康换来了她和事务所的蓬勃发展，却让王涛占尽便宜。
他演技精湛，骗过了所有人，尤其是我。
被委托人灌酒时，是他挡在我面前，林雪忙不过来时，是他给我带饭。
每次他来我们家，吃完饭我还让林雪送他回去，但他总坚持自己叫车。
他用娴熟的表演、刻意的回避，就这样逐步瓦解了我的戒心。
然后，悄无声息地夺走了我的位置。
我心里憋闷，趁林雪不在家，直接打电话质问王涛。
“你们背着我在一起了？”
王涛在电话那头笑起来，笑声刺耳至极。
“看来你都知道了。”
他轻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委屈的口吻。
“才过五天，你就忍不了了？我可是忍了你五年呢。”
没等我反驳，王涛就挂断了电话。
真相昭然若揭，我心乱如麻。
但烂摊子终归要收拾，烂人也必须处理。
我收拾了些简单行李，开车回到我母亲家。
6.
母亲骤然看到我出现在家中，愣了片刻。
随即双眉紧蹙：“是不是林雪那丫头给你气受了？”
我终于绷不住，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
当初我执拗地要和富家千金林雪共创事业，母亲极力反对。
那会儿我太过急躁，不惜搭上前程也要证明自己。
这些年来，我始终不愿向母亲低头认错。
我固执地坚持着自尊，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而母亲对我无可奈何，只得倾其所有支持我。
她动用人脉为我铺路，我便竭尽全力维系关系网，她注资入股，我就拼命为事务所创收。
直到最后，我把自己彻底耗空了，包括人、财。
听完我的诉说，母亲陷入沉默。
她眉头紧锁，默默点上一支烟。
她压低声音骂了句“混账东西”，甚至不忍直视我泪流满面的样子。
“阿星，是妈看走眼了，别怪自己。”
我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永远是我坚实的后盾，在她面前，我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正当我想和她商议接下来的对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余钧文。
“阿星，你那位大小姐喝高了，赶紧来接人。”
这番话刺痛了我的神经，我心烦意乱。
强压怒火，我冷冷回绝：“麻烦你送她回去，我身体不适，懒得动弹。”
电话那头的余钧文顿了一瞬，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你最好看看我发给你的照片，不来可别后悔。”
挂断电话后，我打开聊天界面，果然看到余钧文发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林雪正搂着王涛的腰，醉态百出。
母亲硬生生捏扁了烟盒，强忍着怒火。
“你别去了，让钧文处理吧。”
我抬头看向母亲，这才发现她真的老了。
明明刚染了发，也遮不住几缕斑白。
小时候我从不羡慕别人家庭美满，只崇拜母亲的雷厉风行。
可是，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或许青春期来得晚，叛逆期也会延后。
固执地选择和林雪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叛逆行为。
“妈，以往你事事替我摆平，把我惯得目中无人，后来林雪出现，又把我宠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我擦干眼泪，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一次，我想靠自己解决。”
母亲仍然放心不下，安排了司机送我过去。
在餐厅包房外，我看到余钧文和刘副总搀扶着林雪走来。
王涛紧随其后，笑着说要帮忙。
但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