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宋齐三年。
从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沦为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直到他在我怀胎之时,背着我向别的姑娘求亲。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想,我该离开了。
1.
夜深人静,闺房门悄然开启。
一个带着寒气的身影从身后拥住我,鼻端顿时被酒气和脂粉混杂的气息笼罩。
我闭目不语,宋齐却沙哑开口:
「珍儿,我知你未睡。」
我默然不动,任他拥抱。
须臾,一个锦盒递至眼前,宋齐疲惫道:
「此物聊表心意,望你欢喜。」
他似乎确实疲累,听闻今日他陪封小姐游湖赏月,直至深夜,想必确实耗费了不少精力。
毕竟他惯常早睡。
「珍儿,你该知晓,我是特意归来与你相伴的。」
见我不应,宋齐语气柔和,将下颌搁在我肩上。
不多时,他呼吸渐趋平稳。
片刻后,我在暗夜中缓缓睁眼,摸索到铜镜。
镜面在夜色中泛起微光。
子时已过,现已是中元。
七夕佳节已成昨日。
宋齐昨日佳人在畔,美酒美景,逍遥自在,好不快活;而我精心准备的一桌佳肴早已冷却,尽数倒入了泔水桶。
宋齐赠我的锦盒仍在枕畔,我未曾开启更没有兴致打开。
不看亦知,定是金饰。
封小姐钟爱金饰,而宋齐从不记得我喜好何物,抑或懒得记住,索性将封小姐所爱之物买双份,一份赠她,一份送我。
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明明分身乏术,俩头难顾却偏偏想要鱼和熊掌兼得。
我伴宋齐左右已有三载,却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我与他的纠葛,非三言两语可道清。
其实初时,我才是宋齐的未婚妻。
他是我的初恋,刚在一起的两年,我们如胶似漆,周遭之人也都称赞我们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一直以为我们终会成婚。
直到两年后,我在宋齐的书信中首次见到了封小姐的名字。
我这才知晓,原来我所憧憬的姻缘不过是一场空。
宋齐的家世远非我可想象。现实也不是话本,世子与落魄小姐终难长相厮守。
而封小姐,便是家中为他挑选的门当户对的闺秀,他既无法推脱,亦不敢违抗。
起初我亦难以接受,与他哭闹,决意要分手。
可后来家父突染重疾,需要大笔银钱聘请名医,我家却无力承担,宋齐这时慷慨解囊,却以此为由,要我继续伴他左右。
就这般,他把我带回了府,把我藏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里,我沦为了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
2.
次日清晨,我睁眼时,宋齐仍在熟睡。
宋齐性子霸道,占有欲强,如同护食的猛兽,一旦标记了猎物,便不容他人染指。因此他从不许我离开他半步。
我想推开他的手,宋齐却紧了紧搂着我的胳膊,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几分困意:
「珍儿,今日我陪你出府逛逛,也算是给七夕补上一份心意如何?」
我轻抚小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他。
昨日用验子的方子试了试,我发现我居然怀上了!
想必是上个月他醉酒那回,我们忘了用避子的法子。以为是安全的日子,当时也太没在意。
直到这个月没来月事,我才慌了神。
如今我们的处境实在不适合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或许是我觉得宋齐作为父亲该知道这件事,又或许是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轻声道:
「宋齐,我有了。」
我听说过很多男人知道自己要当爹了的反应,有的乐得跳起来,满脸洋溢着幸福与期待;有的则愁眉苦脸,害怕自己无法胜任父亲一职。
但宋齐两种都不是。我感觉他紧贴着我的身子先是僵了一下,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我回头一看,只见宋齐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说不清道不明。
那不是单纯的高兴或者生气,而是百味杂陈,无数种心思混在一起,让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我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如烟灰色琉璃般的眼睛,脑子里冒出个不该想的念头。
若是孩子像他,该是个俊俏的小人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