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雪烬天(上)
囚龙灯中剑魄震颤的刹那,楚昭然脊背的九曜星纹突然逆旋。他清晰看见自己前世破碎的剑魄正与星漏体共鸣,那些缠绕其上的星链竟是由凝固的时间尘埃组成。
“苍溟剑魄?!“苏挽月突然扣住他手腕,冰晶顺着血脉蔓延而上,“这是雪斋楼禁术反噬的痕迹...你从何修得?“
质问声中,楚昭然惊觉母亲指尖浮现的霜纹与星漏体完美契合。前世未曾察觉的真相豁然开朗——所谓雪斋秘术,根本就是为九曜星漏体量身打造的功法!
地面爆开的青铜棺中伸出缠满符咒的手臂,楚怀山胸腔内的漆黑日晷开始逆向转动。天道维护司三人组同时结印,穹顶裂痕中垂下的星链化作囚笼。
“娘,得罪了。“楚昭然突然咬破苏挽月指尖,蘸血在自己眉心画出扭曲的星图。这是前世魔尊用来吞噬时间的禁术,此刻却因母子同源的血脉焕发出银蓝色辉光。
九具青铜棺同时开启,涌出的不是尸傀,而是九枚流转着时光碎片的棱镜。楚昭然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前世魔尊能精准截杀各大宗门天骄——这些棱镜映出的分明是各派长老年轻时面容!
“雪斋十三律·断空!“苏挽月广袖翻卷,霜刃在空中织就经纬线。当剑网触及青铜棺的瞬间,棱镜中竟射出她二十岁时的剑意,将时空切割成错乱的拼图。
楚昭然趁机抓住一道折射的光束,星漏体自发解析出时光回廊的路径。他看见十五岁的母亲跪在雪斋楼听涛阁,阁主将重明玉簪刺入她锁骨:“从今往后,你就是关押时孽的活棺。“
囚龙灯突然暴涨,前世剑魄化作虚影没入楚昭然天灵。星链囚笼收拢的瞬间,他背后浮现出双重星漏图案——新生的银蓝色星轨正蚕食着原本的金色纹路。
“原来如此...“楚昭然握住凭空出现的半透明剑柄,剑身映出自己逐渐妖异的右瞳,“所谓天道维护司,不过是盗取时间的蛀虫。“
剑光扫过星链时没有发出金铁交鸣,而是响起琉璃盏倾倒的淅沥声。紫薇星印使者惊觉三百年修为正在流失,那些星链竟被剑刃转化为最纯粹的时间本源。
九棺炼神阵突然发出悲鸣,棱镜中的年轻长老们开始急速衰老。楚昭然剑尖指天,银蓝星轨在穹顶勾画出雪斋楼特有的冰裂纹:“母亲可知晓?真正的活棺...“
他挥剑斩向苏挽月发间的重明玉簪,簪身碎裂的刹那,整座楚家宅院的地基开始浮现巨型星漏刻盘。那些被玉簪镇压的岁月如洪流倾泻,将九具青铜棺冲成齑粉。
“是你啊。“楚昭然接住昏厥的母亲,指尖抚过她锁骨处正在消散的封印,“雪斋楼用您的肉身温养了三百年的时孽,该物归原主了。“
第二章雪烬天(下)
当楚昭然指尖触碰到母亲锁骨的封印时,整座星漏刻盘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刺响。他瞳孔中流转的银蓝星轨骤然凝固——雪斋楼特有的寒雾正从苏挽月七窍涌出,在空中凝成十二道冰晶锁链。
“罪徒苏氏,囚期未满。“
霜雾中浮现的玄冰轿辇上,端坐着与苏挽月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女。她发间斜插的鎏金测影尺,正是雪斋楼执法长老的标志。楚昭然右眼突然刺痛,透过星漏体看见少女体内涌动着数十条被冻结的时间线。
“原来是小姨。“他将苏挽月护在身后,剑尖挑起地面积雪,“这般急着来回收容器?“
苏清露屈指轻弹测影尺,楚昭然手中冰剑突然反向刺向自己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他颈侧星纹亮起,剑刃诡异地穿透虚影,将三丈外的青铜棺椁劈成两半。
“时孽竟修出灵智了。“苏清露足尖轻点轿辇,脚下绽开的冰莲瞬息铺满整片废墟,“那就让姨母教教你...“她掌心浮现的冰凌镜突然映出楚昭然婴儿时期的模样,“何为规矩。“
镜中婴孩啼哭的刹那,楚昭然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星漏体自发运转起前世魔尊的「逆时经」,却在对抗时光回溯之力时,将方圆十里的空间撕扯出环状裂缝。
“这是...时渊?!“苏清露首次露出惊容,测影尺急速旋转着形成护盾。那些裂缝中伸出半透明的巨手,抓住雪斋弟子便拖入混沌——正是时间夹缝中诞生的噬时妖。
楚昭然趁机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母亲锁骨封印处。银蓝星纹顺着血脉逆流而上,竟在苏挽月体内构筑出微缩的星漏刻盘。当第一枚齿轮开始转动时,整座楚家废墟突然悬浮而起,化作无数棱镜组成的立体沙漏。
“母亲当年承受的...“他握住从虚空抽出的时晷剑,剑格处睁开一只琉璃色的时孽之眼,“该还给你们了。“
剑锋划过玄冰轿辇的瞬间,苏清露惊觉自己法诀正在倒转。更可怕的是测影尺的刻度疯狂倒退,她苦修二百年的霜月道体竟开始退化!
九霄云外突然传来编钟轰鸣,七十二道金索穿透时渊裂缝。楚昭然嗅到熟悉的气息——天道维护司启动了光阴罗网,这是前世血战天柱峰时才出现的杀招。
“双重星轨...原来预言中的噬时者...“苏清露突然捏碎本命冰魄,在绝对零度中冻结时空,“必须带回雪斋楼!“
在她身形消散前的刹那,楚昭然剑尖挑飞那支鎏金测影尺。尺身坠地的脆响中,他看见尺脊铭刻着细小的篆文——「囚时三百载,甲子往复生」。这正是母亲被种下活棺封印的准确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