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人用赤血参吊着他的心头血......

晨雾还未散尽,萧寒抱着司徒琴兰落在城南义庄的青瓦檐角时,正撞见风无影提着两坛杏花酿从棺材铺后门钻出来。

墨漆棺木堆叠的阴影里,三具新鲜尸体额角都烙着赤红蟒纹。

“青州驻军专供的蛇头火漆。“司徒琴兰指尖拂过尸体领口暗纹,突然捂住心口剧烈咳嗽,腕间青纹如活物般扭曲上窜,“这些人是运送官银的漕兵......“

风无影拍开酒坛泥封灌了两口,突然将酒液泼在尸体脚底,沾着金粉的草鞋纹路里,赫然嵌着半片幽冥莲花的银箔。“昨夜赌坊逃走的耗子,在城西护城河抛尸时露了马脚。“他甩出追魂鞭缠住房梁,悬在空中的棺材轰然翻倒,露出底部暗格里的账册,“不过真正的好东西在这。“

萧寒用剑尖挑开泛黄的册页,瞳孔骤然收缩。

密密麻麻的药材采购记录中,“赤血参“的数量在三个月前激增二十倍,而最后页的朱砂批注还沾着新鲜墨香:七月初七,子时,龙渊阁。

“赤血参是炼制续命蛊的主材,“司徒琴兰突然扯开自己袖口,青纹下血管正诡异地泛着金芒,“幽冥教在用活人试药......那些官银熔渣恐怕是用来买通漕运的。“她突然踉跄着扶住棺材,从发间拔下银簪刺入虎口,黑血顺着楠木棺纹渗入地缝,“三个时辰......够我们掀了他们的药库。“

酉时三刻的龙渊阁笼罩在暮色里,飞檐上三十六只铜铃无风自动。

萧寒贴着阁楼西侧立柱潜行时,突然按住司徒琴兰肩膀,月光掠过窗棂的刹那,三道银丝正悬在她们头顶三寸,末端淬毒的银针泛着幽幽蓝光。

“七星海棠的汁液。“司徒琴兰用银镯折射月光,蛛网般密布的机关脉络在砖墙上投下阴影,“东南角地砖有翻板陷阱,东北角的香炉藏着暴雨梨花针。“她突然抓住萧寒手腕按在自己脉门,“毒纹快到心脉了,戌时前找不到赤血参的母蛊......“

“够你配出十种新毒方。“萧寒突然揽住她腰身腾空而起,剑气激荡处,七枚毒针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砖。

风无影在阁楼顶端甩出烟花,漫天火星惊起栖息在琉璃瓦上的夜枭,二十余名守卫立刻冲向屋顶。

司徒琴兰落地时绣鞋刚好踩中机关枢纽,整面砖墙轰然翻转。

扑面而来的药香里,数百个琉璃罐陈列在玄铁架上,每个罐中都浮着团跳动的血雾。

她踉跄着扑向中央的青铜药鼎,鼎身幽冥莲花的纹路正与她腕间青纹共鸣。

“别碰!“萧寒剑鞘横扫,打飞她即将触到鼎耳的银针。

鼎盖突然自动掀开,猩红雾气中飞出只金翅蛊虫,却被司徒琴兰反手用发簪钉在药柜上。“这是子蛊......“她割破指尖将血滴在蛊虫尸体上,金粉立刻从伤口涌出,“母蛊在......“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风无影倒挂着从破洞垂下头:“三十个弓箭手往这边来了!“

他话音未落,追魂鞭已卷住药柜横扫,漫天瓷罐碎片如利箭射向破门而入的黑衣人。

萧寒趁机劈开药鼎底座,暗格里羊皮卷上的朱砂标记正指向地底。

司徒琴兰突然将银簪插入地面裂缝,青砖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整面药架缓缓平移,露出条向下的石阶,腥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她腕间青纹突然暴涨,却在指尖触到萧寒剑穗时倏然回缩:“下面是......“

“你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三成。“萧寒突然将佩剑塞进她手中,自己抽出腰间软剑率先踏入暗道,“风兄,半刻钟后点燃西侧药柜第三层的紫灵芝。“

暗道尽头的密室让司徒琴兰倒吸冷气。

九根青铜柱撑起的穹顶上,北斗七星的方位嵌着七颗血色明珠,地面水银灌注的河图洛书间,赤红棺椁正吞吐着血雾。

她突然按住心口跪倒在地,腕间青纹如蛇群涌向棺椁:“母蛊在棺材里!“

萧寒剑气斩断棺椁锁链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剧烈震颤。

风无影的烟花信号从头顶传来,隐约能听到兵器相交的脆响。

棺盖滑开的刹那,司徒琴兰突然甩出银丝缠住萧寒手腕:“等等!水银阵在吸我的毒血......“

暗红棺木中躺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心口插着柄镶满宝石的短刀。

司徒琴兰瞳孔骤缩:“三年前病逝的户部尚书!“她银针挑开老者衣襟,溃烂的皮肤下赫然蠕动着金色蛊虫,“有人用赤血参吊着他的心头血......“

萧寒剑尖突然刺向棺椁底部,火星迸溅处,暗格弹出一卷明黄绢帛。

展开的刹那,司徒琴兰腕间青纹突然全部褪去,绢帛上朱笔勾勒的山河图间,“天机令“三个字正泛着淡淡血光。

“原来幽冥教找的不是药材......“司徒琴兰话音未落,密室穹顶突然落下簌簌灰尘。

萧寒揽着她翻滚到青铜柱后,三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棺椁。

上方传来风无影的怒喝,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司徒琴兰正要起身,却被萧寒按着后颈贴在地面。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时,带起一阵战栗:“水银在升温。“

她这才发现地面缝隙正渗出银白雾气,赤红棺椁开始缓缓下沉。

羊皮卷从萧寒袖中滑出,朱砂标记的“龙渊阁“三字正在血雾中扭曲变形,最终显露出全新的篆文:

子时三刻,观星台。

水银蒸汽在青铜柱间凝结成珠,司徒琴兰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

萧寒剑鞘横扫击碎三枚暗器,碎瓷片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纹路,正是他们在义庄见过的幽冥莲花图腾。

萧寒的软剑绞住三柄钢刀时,司徒琴兰突然甩出浸毒的银针。

敌人捂着咽喉倒下时,她顺势将药粉撒在萧寒剑锋上,剑刃触及飞来的箭矢即爆出青烟。

风无影的追魂鞭卷着火折子横扫屋梁,燃烧的帷幔映出墙上二十八星宿的暗门机关。

“坎位生门!“司徒琴兰咳着血沫指向东北方。

萧寒剑气劈开砖墙的刹那,月光如银练泻入密室,照见百步外九层观星台。

她腕间褪去的青纹突然转为赤红,天机令绢帛自动飞向最高处的浑天仪。

浑天仪转动时发出的金石之音,让萧寒握剑的手突然颤抖。

紫檀木轮椅从阴影中驶出,天机掌门玉清子抚摸着断腿处的金丝软甲:“好徒儿,见到师父的见面礼可还喜欢?“他指尖轻弹,司徒琴兰刚接住的天机令突然灼烧起来。

司徒琴兰突然将燃烧的绢帛按向水银池,沸腾的银液映出玉清子骤变的脸色。“您这改良版的三才阵,“她指尖金粉随火焰飘散,“阵眼就在轮椅扶手的螭龙纹吧?“

话音未落,萧寒的剑尖已刺穿玉清子肩头要穴。

玉清子大笑震落檐角铜铃,断腿处的软甲突然射出暴雨梨花针。

萧寒旋身将司徒琴兰护在怀里,后背撞碎汉白玉栏杆的刹那,天机令恰好落入浑天仪凹槽。

星空图骤然倒转,玉清子的轮椅突然陷进突然开裂的地砖。

“小心机关反转!“司徒琴兰扯住萧寒腰带后仰,堪堪避开从穹顶坠落的青铜鼎。

风无影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出青色莲花,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撤离信号。

逃至城郊破庙时,司徒琴兰发现天机令背面浮现出经络图。

萧寒擦拭剑身的动作突然停滞,那些穴位走向竟与玉清子当年传授的内功心法完全相反。

“你师父的腿...“司徒琴兰用银针挑开萧寒染血的袖口,“不是三年前剿匪时伤的。“

她将天机令浸入雨水,墨迹消退处渐渐显露出半张人皮面具的纹路。

夜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

萧寒凝视着剑刃倒影中自己颤抖的瞳孔,终于想起十年前拜师那日,玉清子道袍下隐约露出的...完好无损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