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 指针的归途

我这一生,始于一行错误的代码,终于一首未写完的诗。

我出生在杭州一个程序员家庭。父亲是阿里最早期的工程师,母亲是浙大文学系讲师。从小我就活在两种语言的撕扯中——父亲的C++和母亲的十四行诗。或许这注定了我后来的命运,永远在逻辑与情感的夹缝中挣扎。

十六岁那年,我在一个叫“古韵新声“的诗友群里遇见了宋乐乐。她点评李商隐的用典时,眼里有光。那时我的网名还叫“倒霉的野指针“,直到她说:“你的见解很犀利。“第二天,我就改名“幸运的指针“。

确诊双相情感障碍时,医生开的药让我手抖得写不了代码。

是乐乐寄来的手抄诗陪我熬过那些夜晚,她不知道每首诗背面我都用铅笔写了回复。

大学我选择了计算机系,但辅修了古典文学。室友笑我傻,他们不知道我在每个程序里都藏了诗。

大二那年写的“自动写诗程序“,核心算法其实是分析乐乐直播时的微表情。

那个雨夜,我犯了一生最大的错。

游戏团战进行到最关键时,乐乐的电话来了。

我永远记得她颤抖的声音:“我好像被人跟踪...“而我说了什么?我说“在打游戏,一会回你“。

电话挂断的忙音,成了我后半生的梦魇。

后来我翻遍BJ所有派出所的报案记录,想知道那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警察说没有相关报案,可我知道,有些伤害永远不会出现在档案里。

很久以后,乐乐突然联系我。

她说:“和我结婚。“我知道是因为肾衰竭,我知道她父亲刚去世,我知道这可能是怜悯。但我还是说了“好“,像十六岁那年等她点评我的诗一样虔诚。

婚后的日子像运行着bug的程序。

她总在深夜整理诗集,我假装看不见她摸着小腹发呆的样子。直到那天在垃圾桶发现人流手术单,我们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撕碎。

现在,我守着杭州的公寓,每天给她的诗集写注解。

医生说我肾脏的阴影在扩大,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肾本就应该给她——如果当年血型匹配的话。

最近整理云盘,发现37封未发送的信。最新那封写道:

“乐乐,我这一生最成功的代码,是让'野指针'终于指向了你。

虽然运行时报错,但至少,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内存地址相遇过。“

——李淇煜

2035年冬于杭州

(抗排异药在左边抽屉,安眠药在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