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的升迁机会，我为什么不去！”迟早早把啤酒瓶往桌上一放，狠狠咬了一口羊肉串。
“可那是岑晏的公司啊。苗倩玉他们那些老玩家都还在，你现在回去不怕穿小鞋？”肖筱知道外派的事后，极力劝阻她不要意气用事。
“我会怕他？这公司创立还有我一份呢！我凭什么不能去啊？而且我是甲方派过去的人，谁敢给我穿小鞋？”
话是这么说，迟早早第二天早上就夹着尾巴到领导办公室请示：“庞总，外派我能不能不去啊？”
因着是骆云笙介绍进来的缘故，加上自身实力确实不俗。迟早早在公司拿下几桩大谈判案后，百创的老总庞博对她是疼爱有加。这次外派的机会，明着是协助，其实就是走一圈过场，回来铁定要升职的香饽饽。他自然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除非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我舍不得您啊！千万别让我离开您！”迟早早撒泼耍赖。
“滚犊子。”庞博对这个活宝是哭笑不得，放了重话：“这次你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公司和峥嵘科技这么大一单并购重组案，没个自己人在那看着能放心？你别辜负我和公司对你的期望！”
话都说到这份上，迟早早只能顺从。想到从下周开始就要在岑晏这个魔头手下干活，迟早早深深担忧起自己的前途。
见她闷闷不乐，庞博把她唤到跟前：“我听到风声，亚达的高层私下和禧万集团有秘密接触，禧万一直盯着峥嵘这块肥肉想从我们这抢走。如果不是我有先见之明签了初步合作协议给摁住，峥嵘早有二心。总公司有外派这个决定也是出于这层考虑，怕亚达拿两方甚至三方好处。你去了，一定要擦亮眼睛把这个人揪出来！”
禧万？迟早早没想到这个圈子这么小，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又转回了这家无良公司。她心中生出一丝疑虑，如果是和禧万有接触，会不会是岑晏？
迟早早第一天去亚达上班，比平日提早了一个小时起床化妆收拾。
如今的迟早早可不是当年那个翻遍衣柜只找得到一件运动裙的小女孩。现在拉开她的衣柜可以看见整整齐齐挂满一排用防尘袋套着的当季时装，按出席场合分类放着。从职业装到晚礼服无一不是制作精良的高档品牌。
骆云笙教她，衣服是人的标价签。初次见面的人，未必掂量得清你有几斤几两重，但一定认得清你身上的品牌价值几何。衣服是人对自己最小的一个投资，宁愿省吃俭用买一件好的品牌，也不要拿同样的钱去买十件地摊货。虽然肤浅，但是有用。出国的那几年里骆云笙对她品味培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能遇见是她的福分。
迟早早一件件扒拉开防尘袋选衣服，无意间瞥见那件姚师傅做的旗袍。经年已过，它仍然光彩照人。她早已忘记了这件衣服，今天突然看到它就跟有预兆一般。心中膈应，把它又往更里面塞了塞。
最终敲定一套黑色条纹职业套装竟然用了二十分钟。迟早早抓紧时间化了个妆。上班这么久，她已经许久没有闲情逸致化妆。今天也不知道跟谁较劲，一个眼线都擦了又画反复四五遍才罢休。
因为糟糕的路况，迟早早第一天到亚达上班迟到了十五分钟。虽说这里是她工作过的“老公司”，但如今的亚达搬到了CBD的二十八层，员工多达八十余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如果多于十个人连转身都困难的小工作室。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很陌生，看到前台背景墙上方方正正的“亚达”二字时，迟早早忽然很想念那一面乐高拼成的LOGO墙，心中涌动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她到的时候，其他外派员工正在会议室举行欢迎仪式，这次总公司一共外派了三个人过来，分别是会计，法务和公关部的。原本迟早早想代表公关部惊艳亮相，现在迟到只能灰溜溜从后门溜进会议室
她以为岑晏作为公司老板，会亲自参加这次欢迎会。但会议室里坐在最上方主位的亚达负责人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正在慷慨激昂地介绍亚达的历史与成就。
他说的都是些假大空的套话，和每个成功企业的模板一样。可迟早早记得的都是当初创业初期的一地鸡毛。她心里在冷哼：说起历史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
欢迎会开完，迟早早试探性地向这位男主管打听：“岑总今天不在吗？”
“你说大老板？”
“嗯。”迟早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从前可不会叫他老板。
“亚达现在隶属于岑氏集团，岑总是集团的大老板，要负责主持集团的大小事务，所以来亚达的时间比较少。亚达的事务多由华总打理，但华总主要负责外联，每天在外面跑，你见不到人的。”
“那您知道苗倩玉吗？她应该在这个公司。”
“你认识苗总？”主管看她的目光有点变样。
迟早早想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关系户，或者想着攀高层的势利眼。“啊，也不是很熟。我们是大学校友。”
主管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苗总在外地出差。她现在是亚达的二把手。公司几大部门做主的都是亚大毕业的，我们岑总对校友特别照顾。”
那你就想错了，岑晏可不是什么近人情的人。不过照他这么说，今天公司可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迟早早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同时又有些庆幸。当初没有好好地告别，重逢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主管带着他们去各自的工位，路过广告创意部，迟早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张图怎么做的？和蓝天啤酒的广告图这么像？不用解释了，再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就自己递辞职信。”
“修格？”
修格转过身来看到面前这个一身职业装的丽人，有点不确定地叫道：“迟早早？”
“哈。没想到你还在这里。”久别重逢，他还和以前一样穿得骚气十足，像个时尚博主，“你一直都在亚达？”
“也不是。”当年迟早早搅乱一池水以后一走了之，他和罗润都以为亚达要倒，跳槽去了下家。没想到亚达起死回生还越来越好，前年岑晏不计前嫌再次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罗润和苗倩玉已经分手，因着这层关系没好意思回来，只有他回来了。这中间过程曲折，修格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进去聊。”
主管见状，心里对这位外派员工有了新的衡量。迟早早还没有走出修格办公室，公司已经传遍了百创的外派员工和公司高层关系匪浅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