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归好用，就是勒得慌，什么时候能让摩奴卡彻底离体再用吧……”
塞缪尔整理着自己褶皱的衣领，缺氧的脸颊慢慢恢复着血色。
这螺旋桨不费燃料，有点费命……
收回摩奴卡，塞缪尔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艘精良但不算漂亮的卡拉克大帆船，犹如巨大违章建筑的船身上搭建了大量杂乱无章的帆索。
这种帆船是如今贸易及海战的主力，不过，几乎所有船长都很讨厌这种帆船。
由于重心过高和桅杆过于延伸，当面对强风时卡拉克船很有可能会因此折断桅杆或翻覆沉没。
除此之外，为了放下火炮和香料，巨大而笨重的船身吃水极深，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船长也得时刻注意不让这艘庞然大物触礁。
不过，眼前的帆船上空无一物，透着股死寂和诡异。
塞缪尔轻手轻脚地爬上甲板，一眼便望到了甲板尽头的尸体。
十几具尸体跪在船尾，他们双手托举自己的脸颊，张大嘴巴，脸上却残留着些许幸福之色。
不管是他们破旧的衣服还是空无一物的嘴巴，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看管哑巴货的那群哑巴奴隶。
将正品十字架护在胸口，忍着那股灼烧感，塞缪尔开始检查那些尸体。
检查结束，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开口道：“我又发现了摩奴卡的妙用。”
巴尔一愣：“你检查尸体，又和摩奴卡扯上什么关系了？”
塞缪尔回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诶，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恶心，虽然看着有点不舒服……摩奴卡给我带来的能力吧？”
巴尔：“就这？尸体你又看出来了些什么？”
塞缪尔摇摇头：“没看出来，神研院一般不教这个。”
巴尔：“……”
那你看这么认真？有时候真想打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巴尔没好气道：“典型的生命抽空，这批人类的生命力被吃掉了。”
塞缪尔讶异道：“黑铁级的虚无灵，各种灵异现象的主要制造者——这种邪灵想杀人，至少需要一段时间吧？”
巴尔回道：“嗯，普通虚无灵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抽空十几人的生命，呵，你那个酒鬼同事的信息不准确。”
塞缪尔顿时眼睛一亮：“那我回去之后岂不是能找他要补偿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搞钱嘛……”
塞缪尔嘟囔着低下头，随后打量起尸体前方的东西。
那是一堆鱼尾巴，截断处还沾着糖渍。
似乎，和小约翰描述的那个场景一般无二。
但是，哑巴奴隶们唱着歌，让大帆船出了港，随后被抽空生命力，当做舌头的鱼尾又掉了下来……
这不像是虚无灵在搞鬼，倒像是某种献祭的仪式。
塞缪尔将目光投向了船舱的入口处。
“巴尔，如果不是虚无灵，是有人搞了什么献祭，我打得过吗？”他虚心咨询道。
巴尔不屑的声音响起：“献祭十几个奴隶的人，能是什么强者？而且，你不是圣子么？”
他还是不忘记嘲讽一句。
不过，放心了不少的塞缪尔靠近入口，按照记忆中的方式点燃了一根蜡烛，随即伸出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在火焰顶端燎了一下。
这是辉烬教会的基础驱魔仪式之一，蜡烛是特制的，他现在每个月可以领到三根。
“我请求所有在天上的圣徒和地上的信徒们，与我一起向主祷告，让我的身躯成为圣洁之地，远离一切污秽和不洁之物。”
口中念完仪式祈祷词，塞缪尔又吩咐一声：“摩奴卡，要是有人偷袭我，就咬他！”
“吼——”挖掘场中的摩奴卡立刻做出回应。
“教会仪式和邪灵契约一起使用，撒旦和你的神知道了，一定会忍不住抽你的。”巴尔说到。
塞缪尔浑不在意：“祂们俩不至于关注我，现在好使就行了。”
做完了一切准备，塞缪尔轻手轻脚地打开船舱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船舱很是昏暗，很显然，船只的拥有者科文先生不会好心地为奴隶们准备油灯。
塞缪尔并未点燃灯火，摩奴卡反馈了些许夜视的能力给他，足够他看清道路。
浓重的腥味、香料味、朗姆酒味和咸味、汗酸味混在一起，些微洁癖的塞缪尔皱紧了眉头。
不过，当他走到最底部船舱时，也没有发现邪灵或者其他活物。
科文先生的货物依旧被堆在原地，只有几个箱子被打开，应该是那些死去的哑巴奴隶们做的。
“离开了？”塞缪尔略有疑惑。
在船舱底部转悠了一圈，塞缪尔又有了其他的发现。
那是一个箱子，看堆放的位置应该就是所谓的哑巴货。
不过，虽然外形和其他箱子没什么差别，但塞缪尔注意到，这个箱子的位置不对。
更靠里的几个箱子被打开，这个箱子却完好——那些被控制的奴隶应该顺手先打开这个才对。
科文先生应该不介意我看看他的货吧？
正准备打开，头顶上的甲板却传来了模糊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塞缪尔微微思索，藏到了船舱最深处。
很快，脚步声便靠近过来。
塞缪尔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了两个盐工打扮的工人。
“就这儿了吧？”其中的高个子提着油灯四处打量，很快就盯上了那个箱子。
剩下的那个矮个子点点头：“那位大人说，被控制的奴隶会避开，就是这个箱子了。”
“活着被割掉舌头，死了被人控制，真是一群倒霉蛋……”高个子嘟囔一声，旋即将背着的一个箱子放下，调换了一下两个箱子的位置。
矮个子在一旁帮忙：“反正不关我们事。”
“怎么就不关了？本来没我们事情的，现在还得游这么远过来，麻烦。”
“行了，别抱怨了，还不是那群人发货发错了……赶紧换完走，辉烬教会估计要派人来查看了，别撞上。”
“行行行，对了，把那个虚无灵放出来，给教会蠢蛋们一个交代。”
二人调换了箱子，随即又拿出一块黑铁铸成的铭牌，晃荡几下后，邪灵的气息迅速扩散开来。
只是，那虚无灵刚刚被放出，刚解开封印有些茫然无神的它，直接被本能驱动，径直冲向了躲藏着的塞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