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子时三刻，京祐门火光冲天。

萧惊鸿踩着焦木残梁，将最后一袋胡椒塞进烧变形的青铜算盘匣里，忽听得身后甲胄铮鸣。

淮湖上浮动的月光被劈成两半，刀刃破空声裹着薄荷气息袭来——那是她特供给枢密院高官的醒神糖味道。

“萧老板的爪子，不想要了？”

玄铁陌刀横在她颈间，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上月她强卖给禁军的“开光护身符”。

萧惊鸿用鞋尖勾住快散架的货架，袖中暗镖精准割断裴玄渊的披风系带。

“裴将军要查纵火案，何苦为难我这苦主？”她转身时锦鲤裙摆扫过满地糖霜，在焦土上拖出蜜色痕迹，“您看，连御赐的荔枝冻模具都烧化了......”

话音未落，裴玄渊突然扯开她腰间蹀躞带。

镶金玉扣噼里啪啦砸在瓦砾堆里，露出内衬暗袋中半枚鎏金虎符。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上月兵部失窃的调兵符。”裴玄渊指尖摩挲着虎符齿痕，那里还粘着半片茉莉花糖衣，“萧老板要改行卖军械？”

萧惊鸿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将军怎知这不是定情信物？”

她呵出的热气染红他耳尖，“听闻禁军俸禄微薄，不如把这金疙瘩熔了，我分你三成......“

“喀嚓”一声，陌刀斩断她鬓边珠钗。

裴玄渊眼底泛起血色：“萧惊鸿，你父兄的棺材板还没盖严实。”

满地滚动的珍珠突然迸出青烟，萧惊鸿旋身甩出石榴红披帛。

裴玄渊挥刀斩落的瞬间，二十八个暗格从她裙裾间炸开，椒盐梅子与密信齐飞，糖渍花瓣共银票一色。

“接着！”她将虎符抛向火场。

裴玄渊飞身去接的刹那，萧惊鸿突然拽开他胸前护心镜。

玄铁甲片四散纷飞，藏在暗格里的物件天女散花般坠落——绣着歪嘴鸳鸯的肚兜、褪色的云养契约、半块压碎的玫瑰酥，还有她去年七夕强塞的“金京第一美男”票选榜。

赶来的潜火兵卒僵在原地。

“原来裴将军的铠甲...…”萧惊鸿拾起肚兜抖了抖，金线绣的“鸿”字在火光中明灭，“是妾身的移动衣柜呀~”

裴玄渊捏着虎符的手背青筋暴起，刀尖挑起她腰间玉牌。

那上面赫然刻着禁军暗卫的鹰隼纹，编号正是他亲自批的“玄字七十九”。

“萧老板的卖身契，”他碾碎粘在虎符上的糖渣，“该续费了。”

更鼓声穿过浓烟，京祐门残垣上传来瓦片轻响。

萧惊鸿忽然将肚兜蒙在他脸上，裴玄渊反手扣住她命门时，嗅到薄荷糖里混着血腥气——她袖口渗出的血正顺着护腕鸳鸯纹，滴在他未愈的箭伤上。

“下次用荔枝冻藏密信，”他扯下肚兜裹住她伤口，“记得把核挖干净。”

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萧惊鸿突然咬破舌尖。

裴玄渊瞳孔骤缩，这个示警暗号，分明是枢密院最高级别的.....

“轰隆”一声，藏着她账本残页的货架轰然倒塌。

月光掠过裴玄渊染血的肩甲，照见裂缝中半张盐引批条——正是三日前御书房失窃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