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残像
玻璃窗上的雨痕把霓虹灯切割成流动的血丝，我第427次展开那张《江州晚报》。2003年7月15日的头版头条在台灯下泛着尸斑般的黄晕：“辉瑞生科研究员夫妇深夜车祸身亡“，标题下方两张证件照被雨水洇染得面目模糊，唯有母亲耳垂的鸢尾花耳钉在油墨中闪着冷光。
保险柜第三层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时，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红光。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蹲在事务所门口，夜视镜头将他右手小指上的红绳结放大成刺目的暗红——和父亲遗物盒里那枚褪色的绳结一模一样。
我无声地抽出柯尔特蟒蛇左轮，二十年来第一次感觉扳机比记忆更沉重。黑衣人用两根钛合金探针插入锁孔的动作娴熟得可怕，但当他摸到门框内侧的感应器时，我按下了父亲设计的防盗机关。
“砰！“
六道钨钢栅栏破地而出，鸢尾花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蓝。黑衣人后撤半步，帽檐阴影里传出机械摩擦般的笑声：“林慕云设计的安保系统......果然和她的论文一样精致。“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母亲的名字从这张被烧毁的喉咙里吐出时，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铁板。
“你认识这个吗？“我把檀木盒拍在防弹玻璃上，九枚红绳结在黑色天鹅绒上摆成DNA双螺旋结构。黑衣人突然撕下面罩，溃烂的面部肌肉像融化的蜡油般抽搐：“X项目的怪物......他们回来了......“
警报器突然尖啸，他往嘴里塞胶囊的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我撞开密室门的瞬间，看见他瞳孔扩散成诡异的银灰色，喉结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染血的手指在地面抓出歪斜的数字：47。
暴雨在此时穿透云层。
次日8:17江州市刑侦支队
陈锋把现场照片甩在钢化玻璃桌上，震得我的黑咖啡泛起涟漪。照片里万晟集团董事长王建业仰面躺在观景台边缘，阿玛尼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结。
“林先生对这个小玩意应该不陌生？“刑侦队长用证物袋挑起绳结，金线绣着的X-09在阳光下像条毒蛇，“王建业坠楼前被注射了三倍致死量的胰岛素，而他的私人医生昨天刚在金边机场失踪。“
我摩挲着怀表边缘的凹痕，母亲留下的鸢尾花刻纹突然刺痛指尖。解剖室的门在此刻推开，苏离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冰霜。
“死者的耳后皮下植入物。“女法医将密封袋举到无影灯下，米粒大小的芯片泛着冷蓝，“辉瑞生科2001年生产的初代生物传感器，理论上十年前就该全部销毁了。“
我猛地站起身，怀表链在空中划出银弧。当表盘背面的鸢尾花投影与芯片LOGO重叠时，一组经纬度坐标在视网膜上灼烧——指向城郊废弃的仁和医院。
“林先生？“陈锋的配枪套扣发出轻响。我咽下喉间的铁锈味，父亲临终前攥着红绳结的画面与昨夜黑衣人的尸体重叠：“我要见王建业的尸体。“
9:43市局地下冷库
王建业的右手小指缺失了第一节，切口平整得像是精密仪器所为。苏离的镊子夹起一团棉絮状物质：“皮下组织出现异常增生，像是......“
“端粒酶催化剂的排异反应。“我脱口而出。父亲实验室手册第47页用红笔圈出的公式在脑中闪现，那些扭曲的希腊字母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陈锋的瞳孔骤然收缩。我掀开死者衬衫，腰间的蛇形胎记正在泛蓝——和今早镜中自己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解剖室顶灯突然爆裂，黑暗中响起机械齿轮的咔嗒声。
当应急灯亮起时，王建业的尸体消失了。监控画面雪花闪烁，只有冷冻柜上的血指印组成了新的数字：23:47。
14:20青藤巷17号
事务所的碎玻璃还嵌在墙缝里，我跪在地板夹层前颤抖着输入母亲生日。暗格弹开的瞬间，父亲遗留的牛皮本扉页上赫然写着：“当第九枚红绳现世时，打开潘多拉之匣。“
檀木盒里的红绳结突然开始蠕动，金线在空气中编织出全息投影。2003年7月14日的实验室监控画面里，母亲正将注射器扎进自己隆起的腹部，父亲对着麦克风记录：“第47次迭代实验，端粒酶活性突破海佛烈克极限......“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门铃响起。陈锋站在雨幕里，举着装有X-09芯片的密封袋：“仁和医院地下发现了二十具婴儿标本，脐带上的红绳结组成倒计时——还剩47小时。“
我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表盘裂痕渗出蓝色液体。当秒针划过23:47刻度时，整条街道的电路同时爆出火花。
黑暗中有红绳结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