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黎曼棺椁

周淮安的颅骨在黑板前裂开时,苏白看见哥德尔的手稿残页正在吞噬脑组织。那些泛黄的纸张像活体绦虫在灰质中游动,定理公式的墨迹渗入血管后凝结成黑色结晶。教授的眼球被挤出眼眶,悬挂在视神经末梢的粉笔灰突然重组为黎曼ζ函数图像,瞳孔扩张成两个非平凡零点黑洞,将教室内的光线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苏同学,“他的喉管里传出不同数学家的混音,“请证明你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医学院的走廊正在发生拓扑畸变。防火门把手延伸成莫比乌斯环,逃生指示灯在非欧空间里折射出七种死法。苏白撞开洗手间的门,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脊椎刺破白大褂,二十四节椎骨异化成动态规划矩阵,每块骨节表面浮动着质因数分解的荧光纹路。当他试图触摸镜面时,手指穿过玻璃陷入粘稠的黎曼流形,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被数骸殿的青铜算珠绞碎脏器。

千禧广场上的质数患者们跳起祭祀之舞。他们的关节反向弯曲,脚掌在地面烙下素因数分解的焦痕,手掌拍击的节奏与圆周率前十万位的震动频率共振。一个孕妇用美工刀剖开腹部,胎盘表面浮现着尚未被证明的周氏猜测,脐带缠绕成希尔伯特曲线接入地下光缆。苏白踩过满地蠕动的“17““23““199“质数符号,发现掌纹正被重构成四维超立方体投影,每条生命线都通向非欧几何地狱的不同纬度。

地下尸库的液氮阀门爆裂时,陈景润的遗骸从量子流体中苏醒。他的头盖骨被切削成七进制算盘,脑髓液里悬浮着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伪公式,胸腔内的脏器拼成黎曼猜想的临界线图谱。当苏白用血锈剪刀剪断第一根算珠链时,整座城市的地基突然塌陷成庞加莱猜想模型,摩天大楼在扭曲的流形空间里首尾咬合,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同时迸射出禁止与通行的矛盾信号。

“这是数骸殿的欢迎仪式。“周淮安的胸腔裂开,高斯手稿的纸页从肋骨间喷涌而出,那些泛黄的字迹正在焚烧他的肝脏,“每个质数都是钉入现实的棺材钉,现在轮到你了。“苏白的第三节腰椎突然刺出皮肤,骨刺尖端浮现出纳维-斯托克斯方程的湍流模型,他的肾脏在数学焦虑中分泌出黑色胆汁,在地面腐蚀出拓扑学地图的纹路。

质数患者的祭祀达到癫狂峰值。他们的血液在广场上汇聚成黎曼棺椁的纹路,天空中的积雨云裂开,露出非欧几何构筑的阴司穹顶。当苏白将血锈剪刀刺入陈景润的第三根肋骨时,整座数骸殿开始逆向推导,所有数学定律在尖啸中崩塌重组。他的左眼球炸裂成无数个非平凡零点,右眼却透过克莱因瓶的缺口窥见终极真相——人类文明不过是高维存在随手丢弃的草稿纸,而他正握紧那支能划破虚妄的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