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宴无好宴

余玄扶起嘴角渗血的林默，触手却觉他气血浑厚，全无受伤迹象。

仔细一看，发现他袖中藏着张正在燃烧的符箓，灰烬中隐约可见高阶幻符的纹路。再看林默嘴角，哪里还有什么血迹，分明是幻术效果。

“碧鳞娘娘的侍女来了。”林默抹去并不存在的血迹低声道。

余玄透过窗缝，果然看见那位绿衣侍女正在院中与侍卫长交谈。

侍女身姿婀娜，发间簪着一朵碧色小花，目光却频频瞥向石室方向，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刚刚那蛇妖侍卫长突然停住动作，难道是和她有关？

这让余玄更加肯定了林默与碧鳞娘娘有旧。

盗了宝库都能忍，难道他们是相好，林默这次来是抢孩子的？

待排查结束，余玄借口熟悉环境独自外出。既然猜到林默与碧鳞娘娘关系匪浅，他索性大胆起来。他刻意绕至一处僻静的假山后，正巧撞见一只一阶蟾蜍精正蹲在石缝间，鼓着腮帮子吞食飞虫。

余玄眼珠一转，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下品灵石，在手中轻轻抛了抛。蟾蜍精的视线立刻被吸引，喉结滚动，涎水直流。

“这位道友，可是饿了？”余玄笑眯眯地蹲下身，将灵石递过去。

蟾蜍精一把抓过，囫囵吞下，满足地打了个嗝：“多谢道友！不知有何指教？”

余玄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初来乍到，听闻碧鳞娘娘有位小殿下，甚是可爱，想备些礼物拜访，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蟾蜍精眼珠滴溜溜一转，警惕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余玄叹了口气，面露愁容：“唉，我家大王与碧鳞娘娘有些交情，临行前特意嘱咐，要我代他探望小殿下。可我人生地不熟，连门路都摸不着，回去怕是要挨罚……”

蟾蜍精见他神情恳切，又想到方才的灵石，戒心稍减，凑近低声道：“小殿下养在后山灵泉洞，有两位四阶大人日夜看守。不过……”

它左右张望，声音压得更低，“娘娘最近心情不佳，听说是那位妖王大人从未露面，小殿下连生父的面都没见过。”

“妖王大人，什么妖王大人？”

“你不知道？”那蟾蜍精露出诧异的表情，背上毒囊都鼓胀起来，“碧鳞娘娘的相好，乃是一位八阶大妖王，还是一条毒蛟嘞。”

“原来如此。”余玄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样一来，林默与碧鳞娘娘就不可能是相好了。

他思及此处，心中竟然生出几分遗憾。

……

两日后，宴席终于开始了。

洞府内最大的石室被布置得金碧辉煌。

穹顶上镶嵌的夜明珠如星辰般闪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四壁垂挂着用深海鲛绡织就的帷幕，地面上铺着某种妖兽皮毛制成的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高台之上，碧鳞娘娘斜倚在一张白玉榻上。她今日换了一袭暗金色长裙，裙摆如蛇尾般蜿蜒垂落。

那张姣好的面容透着几分苍白，眉心一点朱砂显得格外鲜艳。每当她轻咳时，指尖便微微颤抖，连带着腕间金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诸位远道而来，本宫不胜欣喜。”碧鳞娘娘的声音轻柔似水，却让整个石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是近日身子不适，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余玄站在高台下的妖群中，借着察微天赋和林默共享的视野对比观察。

在他眼中，碧鳞娘娘周身灵力流转看似紊乱，实则暗藏规律。

那些看似虚弱的咳嗽，也都不曾牵动肺腑，显然是装的。

石室内觥筹交错，各类化形不彻底的妖兽举着青铜酒樽畅饮。

侍从们端着镶嵌宝石的玉盘穿梭其间，盘中盛放着各种灵果与血肉。

余玄甚至看到一盘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被某个熊妖抓起囫囵吞下。

“开始了。”林默的声音通过传音入密在耳畔响起。

余玄余光瞥见伪装成老猴妖的林默正与几个三阶妖兽推杯换盏，银白色的左眼却始终关注着高台上的动静。

一个化形完全的青面男子突然起身。他头生独角，身披鳞甲，行走时地面结出细碎冰晶。

林默解说道：“五阶妖兽寒冰蛟，相当于筑基中期，附近有名的小妖王。”

“娘娘。”寒冰蛟拱手行礼，声音如金铁交鸣，“闻听您近日喜得贵子，不知可否让我等一睹小殿下风采？”

碧鳞娘娘掩唇轻咳，腕间金铃叮当作响：“孩子体弱，不便见客……”

寒冰蛟不耐烦的打断碧鳞娘娘，“贱妇，你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分明是蔑视于我，我倒要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寒冰蛟突然暴起发难！

他张口喷出一道冰蓝色吐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为之冻结。

与此同时，四个四阶妖兽同时发难，赤焰虎双爪燃起熊熊烈火，铁背龟现出原形如战车般冲撞，双头鹫腾空而起射出翎羽，毒蟾蜍鼓胀的腮帮喷出漫天毒液。

高台瞬间被五色灵光淹没！

“保护娘娘！”侍女尖叫着扑上前，却在接触冰息的瞬间化作冰雕。

碧鳞娘娘似乎来不及反应，只勉强撑起一道淡绿色光罩，转眼间光罩就出现蛛网般裂痕。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异变陡生！

即将破碎的光罩突然凝固，紧接着所有袭来的攻击都诡异地调转方向。

寒冰蛟的吐息倒卷而回，赤焰虎的火焰反噬自身，铁背龟被无形之力掀翻，毒液如雨般落回蟾蜍头顶。

“本宫给过你们机会。”碧鳞娘娘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中气十足，哪还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她缓缓起身，暗金长裙无风自动，眉心朱砂如血般鲜艳，“既然急着赴死，本宫成全你们。”

整个石室的温度骤降。

余玄看到地面上不知何时已布满细密鳞纹，那根本不是地毯，而是碧鳞娘娘真正的蛟尾！

此刻这条巨尾正从地底升起，将整个石室环绕其中。

寒冰蛟面露骇然：“贱妇，你诈我们？！”

回答他的是碧鳞娘娘的纤纤玉手，那只手在伸出的过程中迅速覆盖青鳞，指甲暴涨三尺，如五柄利剑般刺入寒冰蛟胸膛。

这位五阶大妖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掏出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残躯随之化作数十丈长的蓝色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