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

李鄂把张忠平放到地上,用手摸了摸张忠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忠的身体无大碍,大概率是一股急火攻上来,身体没有扛住以至于突然间昏了过去。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对围过来的人们说:“张大公子应该就是急火攻心,他的额头不热,过一会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鄂的话,让樊忠在内不少人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距离张忠苏醒明显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比他直接死在这里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张忠死在这里,英国公可能会记恨北镇抚司,而是英国公现在嫡子就只有张忠一个。

张忠如果因为张恩的事,急火攻心死在北镇抚司,英国公这个爵位传承会出大问题。

张恩作为气死兄长的庶长子自然不能袭爵,可是,英国公其他庶子年岁都不大,他们中能不能有人活到成年都是问题。

当然,李鄂无意操心这些跟他无关的事。

他弯腰捡起张忠那根滑到一旁的拐杖,轻轻放到了距离张忠右手不远的位置,便在樊忠等人的护送下去了北镇抚司大门。

李鄂站在大门前边等了不长时间,便看到李宾乘着一辆租来的马车来接他了,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李宾一脸的笑容。

李鄂的第六感突然间提醒他,他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他很快无奈地发现,自己想不出那是什么事。

这让他又叹了口气。

那也只能是这样了!

……

从北京城内的北镇抚司衙门到城外的李家,乘马车的速度要远快于步行,可是,乘马车的体验就远远不如步行了。

正统二年北京城的路况本就比较一般,再叠加上马车的车轮外边并没有橡胶轮胎,减震器更是连影子都谈不上。

李鄂坐的这辆马车刚刚出城没有多久,李鄂就大声叫喊着让马车停车了,然后,他就火急火燎地跳下了马车吐了起来。

李鄂吐了好一阵子,才一边大口地呼吸,一边严肃地说:“李叔你跟马车把行李运回家,我会再休息一会走回去!”

“四少爷您这叫什么话啊!老爷夫人之所以租马车,就是想让您舒舒服服地快些回家休息,您让我坐车拉行李回家那像话吗?”

“那李叔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坐马车回家吗?”李鄂说到这里,晕车的恶心劲又上来了,“反正我人又丢不了!”

“那您可别去其他地方啊?”

“我能去哪?我现在身上一文钱没有,我走累了,想喝杯茶都没有钱买的好吧!”

李鄂有些急了,他现在恶心劲越来越重,除非是皇帝朱祁镇下旨不坐马车就掉脑袋,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再坐马车。

“那这样吧!四少爷啊!我这有二十文铜钱,您一会走累了,在街边买碗茶水喝一喝,我到家后,再沿着大路往回走迎一迎您!”

“好!好!”

李鄂接过李宾递过来的一串铜钱,等那辆马车从他的视线里一消失,立刻三步变作两步,走到路旁的一个土坡上坐了下来。

这不是现在这个时代里,他这样的人应该进行的行为,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太过恶心,面子层面的事他不想再在乎。

突然,他明白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他把自己写的那些《西游记》的小说手稿,全部夹在了那本《四书章句集注》里,李成夫妇只要检查那部书一定会发现那些手稿。

他不认为,他的父母会因为希望知道后边的故事,而原谅他这个当儿子写上小说的行为,这个时代小说就是这样不上档次。

这有点麻烦啊!

“兄台!”

“兄台!”

突然,李鄂听到前边有人正在他的前方喊他。李鄂连忙抬头,望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见到了一个一身麻衣的英武少年。

“您有事吗?”

那个少年显然没想到李鄂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想了一下才说:“我从这里继续往北京走,能在天黑之前及时地进城吧?”

“能,太能了!”李鄂这时不再像之前那样恶心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快一点进城,晚了住的地方可能不太好找。”

“我知道了,有劳兄台!”

“那倒是客气了,在下李鄂,还未请教足下姓名?”

李鄂这时打量了一下这个英武的少年。只见那个少年皮肤黝黑,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在下姓陈,名叫善恭,来北京是为了访友。”

陈善恭明显是不善撒谎,李鄂从他介绍来京原因的表情中,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他没有说实话。

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鄂微笑着说:“原来如此,那就祝陈兄访友顺利了!”

“谢谢!”陈善恭微笑着道谢。

“告辞!”

李鄂说完告辞,也不管陈善恭有没有跟他说上一个“请”字,便快步步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陈善恭见李鄂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心中虽然困惑,但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结。

毕竟,他这一趟来北京城,还有一件大事要干。

他甚至有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来晚了。

陈善恭只能在正统二年午后的微风中赶向北京,用他离开处州之前,叶宗留跟他说的话激励自己,自己正在阻止一项在威胁大明的阴谋。

……

“爹!娘!小妹!我回来了!”

李鄂足足走了两个小时,这才走到李家的大门前,让他有些困惑的是他家的门现在大敞四开,像有贼人犯了案之后跑路了似的。

李鄂联系到自己走走停停这一路,没有见到来迎他一迎的李宾,他不得怀疑李家可能出了大事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往大门里边走,一边走一边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李鄂走进了一进的大门,愈发觉得李家可能出了大事,虽然他还没有遇见任何敌人,可是,他家养的大黄狗与大鹅、鸡都没有叫。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李家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的血腥味,李鄂已经转身离开这里去报官了。

这太过吓人了。

突然,李鄂的右侧传来了一声惊人的暴喝,一柄大刀也在这时向他斩了过来。

“我的天啊!”

李鄂被现状震惊得短暂的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