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裂

程溯的目光沉沉地锁定在那道漠然的黑影上，脑海里充斥着一连串无法消化的念头。每当他以为自己能看透眼前的一切时，新的真相又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推向更加迷茫的深渊。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庞大的、充满金属气息的空间中，四周的墙壁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反光，像是某种高度发达的未来科技所构建的实验室或控制中心。这里没有任何生气，整个空间就像一个空旷的牢笼，将他与外界隔离得天荒地远。

他的脑海仍然无法完全接受黑衣男子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是时间裂缝的产物。”

这些话刺痛了程溯的每一根神经。时空的裂缝、未来的错乱、另一个版本的自己——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荒诞和恐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竟然与时间的流动如此息息相关。为什么他，偏偏会成为这场无法预知的时间游戏的关键一环？

而沈落站在他的旁边，她依旧保持着冷静，尽管她的眉头紧锁，眼中却流露出不曾有过的犹疑。她向来聪明理智，但今天的局面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程溯……”她轻声呼唤着，似乎想让他从那种迷茫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程溯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定格在黑衣男子的脸上。“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他低沉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黑衣男子轻笑了一下，像是在享受程溯的困惑和挣扎。“你们已经进入了时间裂缝的中心。你，已经不再是你原本的‘自己’。”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仿佛这只是一个冷静的事实陈述。

“你是什么意思？”沈落终于开口，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紧张与困惑。

黑衣男子凝视着她，淡淡道：“你们的世界正在崩塌，时间的线性秩序已经被打破。程溯，你并非唯一一个穿越时空裂缝的人，你的存在，是你们所在的时间轴中的误差，是多维度交错的结果。”

“误差？”程溯重复着这个词，内心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你是在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正是。”黑衣男子答道，眼神依旧冷漠。“你和沈落，都是时间裂缝中的产物。你们的意识已经跨越了时间的束缚，变成了——未来的关键。”

程溯的思维短暂地停滞，他拼命想要理清这些话背后的含义：“所以，所谓的‘未来’其实并不存在，都是时间交错的结果？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已经不对劲？”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你是明白了。你从E-42实验中获得的所有信息，都不是幻觉，也不是你精神错乱的结果。你看到的幻象，乃是未来的碎片，时间错乱的真实表现。而你，程溯，正是这个错乱的源头之一。”

这话如晴天霹雳，程溯的脑海仿佛被炸开了。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沈落的肩膀，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我们就这样被迫成为时间的牺牲品吗？”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指向远处的一块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着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它漂浮在空中，周围环绕着无数的时空裂缝，裂缝中透出一束束扭曲的光线。那个建筑，似乎在吞噬周围的空间，逐渐扩大。

“那座建筑，是‘未来之门’。”黑衣男子平静地说道，“它是所有时间裂缝的核心，也是你们必须摧毁的目标。它的存在，意味着时间秩序将继续崩塌，所有维度的界限将会消失，现实世界将被彻底扭曲。”

“摧毁未来之门？”沈落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带着些许震惊，“如果摧毁它，我们就能阻止这场灾难？”

黑衣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补充：“如果你们不摧毁它，‘你们的时间’将会彻底消失，所有存在将永远陷入错乱。”

程溯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清晰地意识到，黑衣男子所说的‘摧毁’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毁灭，更是对时间流本身的一次彻底颠覆。未来之门的存在，代表着多维度时空的交织，而摧毁它，可能意味着不只是这个世界的重生，更可能带来连锁反应，改变整个宇宙的时空结构。

“可是，摧毁它的代价是什么？”程溯没有放弃追问，目光死死锁定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代价？代价就是你们的生命，或者说，你们的存在。”

“我们的存在？”沈落皱眉，“你是说，我们摧毁未来之门后，会彻底消失？”

“你们将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黑衣男子没有回避，“你们会消失在时间的流动中，像泡沫一样，在历史的长河中消散。”

这话让程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城市、曾经依赖的秩序，瞬间变得脆弱无比。所有的信念和选择似乎都在一瞬间崩塌，现实和未来的界限变得模糊，无法再明确地划分。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程溯突然反问道，眼神冷峻。“你说的‘时间管理者’，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底代表的是哪一方的利益？”

黑衣男子的笑容变得更加讽刺：“相信我？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你们就会永远迷失在这场时间的迷局中，无法逃脱。”他的声音逐渐冷却，“你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选择’，而是生死存亡。”

程溯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内心的混乱。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已经没有回头路。如果不摧毁未来之门，所有的世界都会陷入无尽的裂缝，时间将彻底崩溃。可一旦他决定摧毁它，他和沈落将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甚至连他们曾经的记忆、存在，都会被抹去。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选择生死，而是选择成为历史的废墟，或者成为一场更伟大牺牲的起点。

“如果摧毁它，我们还能回到曾经的世界吗？”程溯问道，声音变得低沉。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回到曾经的世界？你们能回去的，只是更远的未来，或者，永远消失在这片时空之中。”

“永远消失……”沈落低声重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程溯，我们还等什么？我们选择摧毁它，拯救这个世界。”

程溯看着她，眼神逐渐坚定：“好，我们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