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械心脏的暴走

程砚深将激光切割刀刺入水下机器人胸腔时，嗅到了谎言的味道。

“第七代海神系列，配备双模动力引擎。“他转动着拆解下来的螺旋桨，合金叶片折射出沈昭意苍白的脸——女孩正端着中药站在实验室门口，雾霾蓝真丝睡衣下露出电子镣铐的红光。

“您的免疫抑制剂。“她将药碗放在解剖台边缘，陶瓷与金属碰撞出清脆声响。程砚深注意到她右手小指在抽搐，这是皮下植入式追踪器过载的典型症状。

解剖刀突然抵住她颈动脉：“解释海底婚礼那晚，你为什么要关闭防溺水报警器？“

沈昭意睫毛微颤。三天前的海底实验室，当程砚深将婚戒刺入她锁骨植入芯片时，她的确故意用电磁脉冲表干扰了信号。此刻解剖台上散落的机器人残骸，正是那晚在气密门后发现的监视者。

“您后背的机械脊椎第三节有0.3毫米偏移。“她突然伸手触碰他工作服裂缝，“需要我帮您调整吗？我在海洋仿生学课程拿过...“

程砚深将她手腕按在解剖台，生物识别锁瞬间启动。监控屏突然弹出警报窗口，机器人核心处理器里滚动的代码让他瞳孔收缩——那串触发自爆程序的指令，竟带着他独有的编程习惯。

“不可能...“他扯开领口散热，机械心脏的蜂鸣在密闭空间产生共振。沈昭意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苦杏仁味，这是液态氮泄漏的征兆。

“恒温系统被篡改了！“她挣扎着踢翻药碗，褐色药汁在金属地面蚀刻出诡异纹路。程砚深扑向控制台的动作突然僵住，八岁那年被继母锁在冷库的记忆如病毒般入侵神经——零下二十度的寒气正顺着机械脊椎爬上后脑。

沈昭意扯断项链缠住生物识别锁：“用逆电压！给交感神经模组施加反向电流！“

“闭嘴...“程砚深颤抖着插入应急接口，却因手指痉挛屡次失败。沈昭意猛地撞向他胸口，牙齿咬住他领口拉链向下扯动——机械心脏的防护罩赫然暴露，幽蓝光芒中可见十二组交错旋转的齿轮。

“左旋三圈半，快！“她声音带着深海压力舱训练出的镇定，“这是十字军型心脏的紧急制动方式！“

程砚深眼底闪过惊愕。这种二十年前就被禁用的军用技术，连程氏医疗中心的首席工程师都不知晓。

实验室温度已降至零度，沈昭意嘴唇泛着青紫：“我爸...参加过十字军项目的...临终遗言...“她睫毛凝结着冰晶，“顺时针...“

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程砚深将昏迷的女孩扛上肩头，踹开应急通道时瞥见她后颈的烧伤疤痕——那是防溺水报警器过载留下的印记，形状恰似衔尾蛇。

负二层档案室的换气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沈昭意将解码器插入主机接口，全息屏蓝光映亮“潮汐计划“加密文件。她摸出藏在发髻里的微型相机——这是用婚纱头纱的光纤改造的，此刻正将程氏非法实验的证据实时传输到“沉鲸“账号云端。

“文件Z-09：CX系列仿生人战场测试报告。“

视频里，与程砚深容貌相同的男人正在热带雨林厮杀，他扯下对手脊椎的动作，与那晚在海底实验室拆卸机器人的姿势完全一致。沈昭意胃部翻涌，想起程砚深给机械猫安装义肢时，手指也会无意识做出三下轻叩。

“警报！非法访问！“

红色警示灯骤然亮起，沈昭意撞翻档案架冲向通风管。运输机器人货舱里，她听见程砚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东翼监控调出没有？“

“但沈小姐的纳米追踪器显示...“管家话音未落，整栋宅邸突然断电。沈昭意握紧潜水刀，这是用婚纱裙撑的钛合金骨架打磨的，此刻正贴着大腿传来刺痛。

她在黑暗中摸到海边悬崖时，月光正照在程砚深手中的潜水镜上。男人脚边堆着她藏在礁洞里的装备：被腐蚀的二级头、缝着求救信号的脚蹼，还有那瓶伪装成驱鲨剂的记忆消除喷雾。

“上周红海拍摄时，你的备用气瓶被人灌入硫酸铜溶液。“他用匕首挑起呼吸管，塑料断口处滴落蓝色液体，“能接触你装备的只有程氏员工。“

沈昭意后退半步，悬崖碎石滚入海浪：“所以炸游艇的真凶...“

“是我父亲。“程砚深扯开衬衫，机械心脏接口处的疤痕像枯萎的珊瑚，“他需要测试CX-09在极端环境下的杀戮性能，而你是最佳诱饵。“

海浪声突然变得密集，沈昭意意识到这是无人机螺旋桨的噪音。程砚深将匕首调转方向递给她：“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做程太太...“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要么取出核心处理器，让这具战争机器彻底停机。“

沈昭意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震动频率——每分钟72次，完美模拟人类心跳。她忽然想起海底婚礼那晚，程砚深将婚戒刺入她锁骨时说：“疼痛是唯一真实的生命体征。“

“如果我选第三种呢？“她突然扯过程砚深的衣领，将唇印在他机械心脏的监测屏上。生物电流窜过两人之间的空气，警报器发出尖锐爆鸣。

程砚深瞳孔缩放成机械瞄准镜的十字星：“理由？“

“你给机械猫设计的义肢有保暖功能。“她指向悬崖下方，那只瘸腿玳瑁猫正在偷吃他扔掉的能量棒包装纸，“真正的战争机器，不会多费0.7秒给义肢涂防冻涂层。“

无人机群突然俯冲，程砚深搂住她跳下悬崖。在坠入海浪的瞬间，沈昭意听见他咬碎藏在臼齿间的电磁脉冲器。所有无人机同时失控坠海，激起的水幕中，她看清程砚深用唇语说：

“今晚来医疗舱，给你看真正的潮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