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展

滂沱大雨砸在临时搭建的抗震棚顶棚上，时明远看见林知夏的修复刀在紫外线灯下折射出彩虹色光斑。那些被酸液腐蚀的战国竹简正在发生诡异变化——龟甲纹路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荧光DNA链。

“你看这个。“林知夏将竹简推向光斑中心，甲骨文“祖“字突然膨胀成双螺旋结构，“第七代先祖的基因序列显示，他在公元前145年死于汞中毒。“她手指轻点，全息投影立刻具象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男子，“但史书记载，那年匈奴入侵河西走廊...“

时明远感觉后颈刺痛。他扯开衬衫纽扣，心口处浮现出指甲盖大小的甲骨文刺青。“这不是史书。“他的指尖抚过胸膛，刺青突然睁开七只血瞳，“这是我们每次重生时的记忆刻痕。“投影中的青铜面具男子突然转头，面具裂缝里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林知夏的修复刀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竹简的“祭“字上，整片竹简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三维星图。“这是...心宿二！“她喘息着举起双手，腕间的青铜镯与星图产生共振，“每次重生，我们的记忆碎片就会通过特定星象重组...“

雷暴骤然加剧。时明远看见避雷针尖端凝聚的电荷在空中画出古代祭坛的雷纹图案，与竹简星图完美重合。他的左臂伤口突然开始灼烧，皮肤下浮现出与林知夏修复刀痕完全吻合的伤疤。

“你梦到过这些伤疤对不对？“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扯开衣领，胸口甲骨文刺青正发出与避雷针相同的蜂鸣，“每次梦醒，我都在修复同样的文物，就像...“她的手突然穿透全息投影，抓住了时明远胸口的刺青。

时明远感觉意识被撕成碎片。他看见公元前209年的月夜，自己身穿秦军铠甲站在骊山脚下。叛军首领的青铜剑刺穿他右肩时，对方盔甲上绣着的“林“字纹路，此刻正在林知夏的瞳孔里闪烁。“原来叛军首领是你...“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里卡着林知夏七世祖母的遗言。

“快走！“林知夏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抗震棚的钢架在雷暴中扭曲变形，她将时明远推进储藏室，反锁上门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而他们所在的平台正悬挂在半空。

林知夏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罐，“这是我根据秦朝巫医配方改良的显影剂。“她将液体涂抹在竹简上，甲骨文突然化作活体藤蔓爬满整个空间，“看这个，'时林联姻'的契约其实写了十二遍，每次重生都会被重新篆刻。“

时明远的手掌按在竹简上，皮肤下的血管突然凸起成甲骨文形状。他看见自己穿着清朝服饰在故宫修复文物，林知夏的前世化身正在隔壁殿堂临摹壁画。两人的手指在空气中相遇，触碰的瞬间，所有时空的影像同时绽放。

“这是...时空褶皱？“时明远惊恐地发现自己能同时感知十二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在某个时空里，他是拿着手术刀的现代科学家；在另一个时空里，他是挥动青铜剑的楚国祭司；而所有时空的终点，都指向同一个场景——林知夏的心口插着时氏集团的玉钺，鲜血浸透的竹简上，“时林永生“四个字正在量子泡沫中闪烁。

抗震棚突然剧烈摇晃。林知夏将显影剂泼向地面，液体在瓷砖上汇成八卦阵图案：“他们找到入口了！“她拽着时明远冲进暗道时，身后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巨响。暗道墙壁上的秦朝壁画正在褪色，显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青铜祭坛。

“欢迎来到真正的记忆宫殿。“林知夏点燃手中的火把，火焰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年代的“时林“婚约契约，“从商周到元朝，我们家族一直在重复这个仪式，就为了等到能同时承载时氏玉钺与林家铜剑的宿主。“

时明远的手掌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上，全身伤疤突然开始发光。他看见自己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公元前210年亲手将竹简封入爱妻坟墓的将军，公元800年用林家铜剑刺穿叛徒心脏的唐代节度使，1644年在南京城头与林家女侠并肩作战的明朝锦衣卫...

“你不是在逃命，“林知夏的声音混在雷暴声中，“你是在完成仪式。“她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入祭坛凹槽。时明远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与她的融合，那些甲骨文刺青正在组成完整的基因图谱。

暗道尽头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时明远看见林悦站在全息投影中，她身后是时氏集团总部的三维模型：“哥哥，你终于找到了永生的终极形态。“林悦举起注射器，液体里的荧光微粒正在吞噬青铜祭坛，“用你的时氏α链激活林家铜剑，我们就能...“

雷暴在此时达到顶峰。避雷针尖端的电荷穿透时空，在祭坛上方汇聚成巨大的青铜剑影。时明远在最后的强光中看见真相——整个抗震棚不过是覆盖在青铜祭坛上的伪装，而他们所在的峡谷，正是七年前长沙马王堆汉墓的真正入口。

当晨曦穿透云层时，祭坛上只剩下两具交缠的青铜剑。剑柄处分别刻着“时“与“林“的族徽，剑身缠绕的甲骨文正在晨风中缓缓消散。在千里之外的时氏集团总部，地下三十层的实验室里，培养皿中的永生细胞突然同时睁开眼睛，它们的心跳声与编钟的嗡鸣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