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脉,是峡谷以西的天险,群山峻岭之中到处都是陡峭险恶,唯有山谷大道可以通行。
所谓的大道不过是条石头小径,多发泥石流,冬天会被冰雪覆盖,它的尽头则是易守难攻的血门要塞。
除却地势之险,蛰居山间的高山氏族部落更是些杀人越货的法外凶徒。
他们的战斗力无法与谷地骑士相比,却很熟悉适应山地环境,想要在群山中剿灭他们也并非易事。
鹰巢城女公爵简妮·艾林的父兄都是被高山氏族部落所杀害,而由她逝世后引发的谷地继承之战,王室军队更是在山谷大道损失惨重。
当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被铁王座派遣进入谷地平叛时,遭到了高山氏族部落的攻击,连军队指挥官都被原住民推倒的巨石砸死。
面对这样一群不服管束且胆大妄为的原住民,唯有刀剑能叫他们屈服。
清朗的月夜,群星的光辉洒落在山间。
“唐纳尔爵士。”佣兵波隆的警告低沉而急促。
唐纳尔立刻清醒,营火仅剩余烬,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逼近。
“诸位是哪个部族的战士,不妨现身一见。”他对周围鬼鬼祟祟的人影喊道。
“谷地骑士,带着你的人滚出明月山脉,山是我们的。”密林里传来一个低沉且冰冷的声音。
“明月山脉归属于峡谷统治者。”唐纳尔喊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当你躺着去见你的统治者时。”又有一个声音回答:“告诉他敲碎你骨头的是石鸦部的冈恩之子冈梭尔。”
说话之人踏开树丛,出现在月光之下,他身体很瘦,戴着牛角盔,手里握着猎刀。
“还有多夫之子夏嘎。”
这是头一个说话的人,声音低沉而凶狠。
他从巨石后走出,身躯魁梧强壮,全身穿着兽皮,右手拿着木棒,左手握着一柄斧头,边向前走边把两样武器猛力对撞。
紧接着又有其他声音跟着喊出名字,挥舞着刀剑、镰刀或简易长矛从黑暗中现身。
唐纳尔心中默数,对方一共有三十人以上,是他们的三倍,但他却毫不在意的喊道:
“我是血门骑士韦伍德家族的唐纳尔,奉东境守护、鹰巢城公爵之命清理群山。”
“清理?难道你们的公爵喜欢捡石头和树叶?那不是家里女人才干的活计。”那个叫冈梭尔的人带着嘲讽问道。
他的话引起了原住民们的哄笑,笑声如雷,在山岭之间震荡。
“当然是清理你们。”唐纳尔神情平静的道:“峡谷骑士在此,你们不躲在石头缝里瑟瑟发抖,还敢出来,是被家里快饿死的孩子妈给赶出来了吗?”
“把其他人都宰了,然后把这个唐纳尔抓起来,我们拿他找公爵换点金子花花。”冈梭尔下令。
“你不如亲自去见他,说不定他会在看见你们头颅的份上,赏我们点金子。”唐纳尔笑着回应。
夏嘎怒吼一声,将手中的棍棒和斧头再度撞击,奔向谷地骑士。
“结阵!”
唐纳尔大喊一声,拔剑站在中央,其他士兵持盾围绕着他组成圆阵。
波隆左顾右看了一眼,连忙躲在盾后,这种作战方式和他熟悉的完全不同。
按照他的想法,大家应该冲出去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这群原住民撕碎。
很快,他就理解了这种作战方式的优点,只见利箭和石头呼啸而来,落在盾牌上或被弹开。
原住民一拥而上想要破开圆阵,却毫无作为,不是被盾牌缝隙间悄无声息伸出的长剑刺杀,就是被推倒在地,然后被乱剑砍死。
波隆探出头环顾四周,他惊奇的发现,开打“半天”,月亮纹丝未动,他们的圆阵也安然无恙,但战斗却快要结束了。
四周都是原住民的尸体和负伤的原住民,鲜血遍地,惨叫漫野。
“那两个头目带着几个手下跑了。”
波隆一边搜刮原住民的尸体,一边对正在指挥士兵处死伤患的唐纳尔道。
“这才是战争的开始。”
唐纳尔瞄了一眼狼狈消失在密林中的身影:
“清剿原住民最麻烦的事就是找到他们,一旦峡谷骑士进山,他们便会躲起来消失不见。”
“所以我们只是诱饵。”
波隆眨着黑眼睛,顺手将一把匕首塞进自己的怀里。
“不,我们是猎人。”
唐纳尔透过头盔缝隙,谨慎地扫视着附近山脊。
不一会儿,几个身影从密林中闪出,他们全都披着轻环甲,行动迅捷。
“唐纳尔爵士。”领头的斥候躬身道:“公爵大人有令,命各猎人小队立刻向大军靠拢集结。”
“我们还没找到石鸦部的营地。”唐纳尔迟疑道。
“爵士,请您放心,我们作为公爵的‘猎犬’,盯上他们就不会松口。”斥候队长回答:
“而且其他‘猎犬’已经寻踪找到了白蛇部和月人部的巢穴。”
“看来我们还不算太慢。”唐纳尔收剑入鞘。
高山氏族部落是谷地人对原住民的统称,他们起源于安达尔人入侵谷地时期,不愿屈服安达尔人统治的先民遁入明月山脉。
他们在山林中繁衍,历经千年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部落,即使各部落间常年内斗不休,相互吞并,现仍有十多个部落活跃在山脉之中。
时间流逝,明月山脉以西的山脚下。
燃烧的浓烟,将晨空染得灰暗。
树枝草屋和其上晾干的兽皮,雕刻的近似蛇状的图腾,以及横七竖八躺在地面的原住民尸体,皆已置身火海。
“真是可怕。”
甜姐岛伯爵高德瑞奇·波内尔注视着炽烈的红光,发出感慨,他只期望约恩·罗伊斯伯爵不是这么收复三姐妹群岛的。
冷水城之战结束,波内尔伯爵和幸存的几百岛民当了俘虏,接着便被送到了鹰巢城。
他们在那里接受了短暂的军事训练,教官告诉他们要为公爵大人而战,但他们连艾林公爵的靴子都没瞅见,就又被带到了明月山脉。
在这里,他们拿到了装备和武器,准备对付明月山脉的高山氏族部落,这是一群和他们一样不服约束,靠劫掠而生的掠夺者。
期间,不是没有岛民逃跑。
守卫也不管,只是骑在马上笑嘻嘻的打赌,看逃跑者能在山脉里坚持多久。
确实,在没有粮食又只身一人或几人的情况下,能跑多远?
没几天,逃亡者残缺的身体就被找到拖了回来,他们不是当了野兽的点心,就是迷了路,最终体力不支摔死在山崖峭壁之中。
“别作声!”波隆警告道:“在这里不要乱讲话。”
他们身后押送了数百原住民俘虏,观睹焚烧家园和家人的场面。
空气中的气味十分难闻,对同类做出如此惩罚,即便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深感不安。
唐纳尔骑马环行俘虏四周,高声喊道:
“明月山脉归峡谷统治者艾林公爵大人所有,任何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必须服从公爵大人的意志。
倘若有人不服约束,你们眼前的景象,就是他们的下场。”
话语间,一位骑兵策马跑到他身边,递出一张地图。
唐纳尔扫了一眼上面的标记,扬起马鞭:
“下一个,石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