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许听澜登上富豪榜那天，

捡了三年废品的我终于捡到了别人丢弃的假肢。

假肢店老板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为了报答老板，我成为了假肢装配工。

第一个客人，是许听澜的现男友。

许听澜说：「当初你为了钱离开我，结果现在你穷困潦倒，我富可敌国，你后悔了吗？」

我忍着残肢上神经瘤传来的刺痛，轻声问道：「你这么有钱，能不能给我十万？」

许听澜掏出十万撒在地上，戏谑开口：「捡起来，就都是你的了。」

她不知道的是，

当年地震，我和她被同时压在一条钢筋下。

我让救援人员先救昏迷的她，因此我失去了右腿。

1

我拦住想要为我出头的老板，缓慢僵硬地跪下。

然后，一张张将钱捡起。

许听澜嗤笑一声。

「唐岁，这么多年未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当初与许听澜分开后，我以为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见。

我留宿街头时，总能从相识的乞丐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许总向贫困山区捐赠三千万。

许总身价破百亿。

这些我在梦里都不敢想的数字。

而此时，我还在与恶犬争夺垃圾桶里一块发霉的面包。

前缘已断，再见终是孽缘。

突然，一只昂贵的球鞋踩上我刚捡起纸币的手。

抬头，是许听澜的现男友周野。

周野傲慢嫌恶地看着地上的我。

「装什么？看到澜澜有钱后悔了？你还真是比点钞机还认钱。」

许听澜轻笑着搂住周野，像她当年搂着我一样。

「小醋坛子。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为了钱财抛弃尊严的拜金男。」

「要不是他当年狠心抛弃我，我没准还遇不到你呢。」

周野脚上用力碾着我的手，看我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拜金男，你舔一下我的鞋，我就给你五万。」

我笑了笑。

「舔了鞋还能要地上的十万吗？」

周野被我恶心得面色一僵。

「你活着就是为了给人当跪着数钞票的畜生？」

没听到拒绝，于是我俯下身子，凑近他的球鞋。

就在我即将伸出舌头那一刻，许听澜一脚踹开了跪着的我。

摔倒在地的我假肢错位，残肢渗出脓液，剧烈的疼痛让我止不住颤抖。

周野捂住口鼻。

「这什么味道？这么臭？你去捡垃圾了？」

许听澜皱眉，目光中带上了恶心。

「就你这比乞丐还邋遢的形象，还想傍大款？」

周野终于挪开了脚，我被他踩过的手刺痛肿胀。

「太恶心了，还好澜澜你踢开了他，不然我的脚没准会因此惹上脏病。」

「换完新的假肢我们就走。」

「老板呢？」

老板林姐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客人，请您在一号房间稍等片刻。」

许听澜有些疑惑。

「怎么？我们这种vip客户还要排队？」

我平静地开口：「客人稍等，我捡完钱就来。」

周野的声音尖锐惊讶，又带着厌恶。

「什么？！这个脏男人给我换假肢？我不要，太恶心了。」

许听澜也厌恶地皱起眉头。

「他？你们店没有别的员工了？」

林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客……客人，今天只有他值班…」

周野紧闭双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算了，你赶紧滚进来工作，外面的钱你让老板扫起来给你，我不想等。」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我痛呼出声，忍着残肢的疼痛挣扎站起来。

林姐连忙扶起我，心疼地红了眼眶。

「哪能这么糟践人呢……」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十五万呢，我能换个新的假肢了。」

「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这个假肢，还是太难用了。」

「更何况，她厌恶我，是应该的。」

2

「周先生，您的评估和建模已经完成了，明天可以过来取新的假肢了。」

周野有些烦恼地蹙眉。

「可你这店太远了，我过来太麻烦，你给我送过来吧。」

我刚要拒绝，许听澜开口道：「我给你一万跑腿费，你亲自送到四季酒店十七楼宴会厅。」

听到这个地方，我僵愣在原地。

我和许听澜一同在孤儿院长大。

她生得白净可爱，聪明伶俐。

我瘦弱蜡黄，反应迟钝。

她为了留下照顾弱小的我，拒绝了所有想要领养她的家庭。

她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恩人。

地震没发生前，我和许听澜住着廉价的出租屋。

曾经的我们窝在捡来的沙发上，畅想着以后有钱了就去四季酒店办婚礼。

可后来，那场灾变毁了一切。

思绪如潮水翻涌，回神时，两人已经离开。

我卸下假肢，就看到，连接处已经逐渐有了坏死的征兆。

林姐见状，怒骂着那两人。

我心头生出一丝暖意。

当初风餐露宿，筚路蓝缕。

面包店什么时候丢出过期发霉的面包，哪家餐厅不阻拦流浪汉吃客人剩下的残羹剩菜，我都一清二楚。

可我争不过那些四肢健全的人。

那年冬天，我饥寒交迫险些惨死街头。

是林姐救了我。

她给我提供了温暖的住所和干净的食物。

还告诉我去哪里能捡到别人不要的假肢。

我怀着对她的感恩，奋力捡废品卖钱。

用积攒下来的钱，报考了假肢装配工资格考试。

最后成为了林姐店里的假肢装配工。

可是第一个客人，居然是许听澜的男友。

我敛下眼底的情绪。

「林姐，我有钱了，能麻烦你帮我打个车去医院吗？」

3

到了医院，医生警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佩戴那根不合适的假肢。

我乖乖应好。

推开病房的门，我看到许听澜正蹲下身子帮周野拭去那双白净鞋上的灰尘。

我低下头看着我充满泥污的旧鞋，生出一丝自卑感。

我想要装作没看见，悄悄把门合上。

许听澜猛地将门拽开。

我吓了一跳，没站稳摔到了她身上。

熟悉的檀香涌入我的鼻腔，我有些愣神。

下一秒，我就被连人带拐地推倒在地。

许听澜慌了，下意识地伸手扶我，然后就看到了我缺损的右腿。

「唐岁？！怎么是你？你的腿怎么回事？」

我扶着门框爬起，错开身子就要走。

许听澜一把将我拉住，刚要开口。

周野扯开她牵着我的手，愤怒地看向我。

「你个贱人，想勾引我女友，都追到医院来了？」

「怎么，是看你的前女友变有钱了？心痒痒了？」

「你这条腿，该不会是当别人小三，被正主打断的吧？！」

「你再来勾引我女朋友，我就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断！」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感受着周围的人传来异样的目光。

「这是小三找上门被正主打了？」

「比这还惨，是想傍大款，结果大款对正主一心一意，立马把他推开了。」

「真不要脸，都追到医院来了，难怪腿被上一任金主打断。」

许听澜面带失望地看向我。

「我没想到，你为了乞讨行骗，居然不惜打断自己的腿。」

「难道是你上一任金主有特殊怪癖？」

周野踩上我的残肢，我奋力挣扎，却不是他的对手。

刚包扎好的断面又开始渗血，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医生见状，用力推开了周野。

「你在干什么！就算他有什么过错，这也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周野翻了个白眼。

「澜澜一年在你们医院内投资上千万，你确定要为他出头？」

此时，医生接起电话，听完后，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了。

「...你...你们这是强权压人！」

我眼带歉意地看向医生，摇了摇头。

「许听澜，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你要怪，要恨就冲我来，不要牵连到别人。」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拜金市侩男。」

许听澜居高临下地看向我，淡淡一嗤。

我平静地回道：「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这位医生。」

心里祈祷着，只希望不要再连累他人。

许听澜却更生气了。

「我可不像你这么无耻，你做的错事我不会迁怒他人。」

说完，牵着周野转身离去。

方才伸出援手的医生，此时却再也不敢扶我起身。

看着身旁散落的零星硬币，我低声叹了口气，一枚枚捡起后拖着残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