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产

大背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灰黑色的瞳孔陡然收缩，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埃蒙德。”

难道不应该是弗兰奇吗？布鲁斯和班森满头雾水地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个陌生的名字，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他是做什么的？”班森一边发问，一边重重踢了大背头一脚，有布鲁斯在他旁边，现在他也不再害怕，胸膛挺得高高的。

大背头重“哼”了一声，怨恨地看着班森，脸上肌肉紧绷，腮帮子鼓着，一言不发。

布鲁斯胸部持续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声。

大背头脸色痛苦，在长久折磨下，终于忍受不住这种“魔法”攻击，绝望地败下阵来。

“他是一名地产商，也是一名资深律师，从贝克兰德而来，上周以高于市场价20%的价格，买下了弗兰奇的所有地产……”

班森从正装上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黑皮笔记本，以及一只钢笔，递给了大背头。“把你刚才说的记录下来，并签署姓名，不然……”

大背头茫然地注视着班森，“我是个文盲......”班森收回呆在半空的手，“你说我记......”

十几分钟的记录，大背头签字，班森将钢笔和笔记本收回口袋，弯腰摸了摸布鲁斯的脑袋。

“我一直以为工业时代最赚钱的事情是金融与工厂，没想到土地和房产才是最暴利的生意，循环往复的抵押和建设，竟然能累计如此巨大的财富......这位埃蒙德先生，可真是个商业天才。”

班森黄色瞳孔空洞，自言自语着。

布鲁斯同样陷入了回忆，无数的高楼大厦和烟囱拔地而起，无数的人拥挤在购房中心里。

“但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风险...”布鲁斯缓过神来，意有所指地说道。

“风险？”班森茫然问道。

“这里边90%以上的资金都来自于银行和民间借贷，若是有一天鲁恩的房价不再增长，甚至降低，那房地产商们能还得起这巨额的利息吗？届时造成的灾难是难以想象的....”

布鲁斯点醒了班森，班森缓过神来，幽幽说道：“先是银行破产，然后是储户.......”

布鲁斯点了点头，“这就是杠杆的威力，能迅速建造起一座座财富大厦，也能让它们瞬间坍塌。”

布鲁斯和班森在探讨金融时。倒在地上的大背头那难以忍受疼痛战胜了对布鲁斯的恐惧，哀怨地大声提醒道：

“那位绅士，别逗弄狗了好吗？快点把我们送医院吧，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布鲁斯和班森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正事，一番耳语过后，确定了各自的任务。

布鲁斯待在原地，看守受伤的黑帮匪徒，班森和小温蒂去最近的警局，寻求警方的帮助。

.......

过了半个小时，一群睡眼惺忪的警官们给布鲁斯发了一个荣誉奖章后，把这群匪徒给带走了。

两人一狗哈着白雾，在深夜的街头继续行走。

就在快要到达斯林太太面包店时，小温蒂挣开了班森的手，往前狂奔而去。

她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太太正蹲坐在一堆垃圾堆里，右手顺时针不停在胸口点着“绯红之月”。

布鲁斯撒开了四条腿，同样跑了过去，班森喘着粗气，跑在最后。

小温蒂扑倒在奶奶的怀里，从兜里掏出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黑面包，拧开了果酱瓶放在地上。

布鲁斯蹲在班森身旁，二者远远地看着，没有出声，不想打扰属于他们的温馨时刻。

待斯林太太艰难吞下最后一片面包，抬头看着他们时，方才上前。

班森悠悠说道：“斯林太太，是小温蒂找我们来的。”

斯林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脸，“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班森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的话，暂时去旅馆将就一阵时间，我会替你们支付完所有的费用的……”

斯林太太犹豫了小会儿，看了看周围满地的垃圾，污水，被锁上的店面，以及小温蒂那担忧的眼神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布鲁斯陪着他们在水仙街的康德旅馆，以班森的名义开了一间房。

在斯林太太一再的感谢声和祈祷声中，离开了旅社，回到了家。

两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床铺。

地产商，律师，黑帮，埃蒙德……布鲁斯翻着鲁恩法典，脑海里不停涌现出上述的文字。

最后毫无头绪地合上了眼睛。

……

布鲁斯是被梅丽莎的尖叫声吵醒的。布鲁斯仰着头，张开大嘴，吐出舌头，哈了一口气。

“布鲁斯，你快点出来……”站在门口的梅丽莎，依旧在大喊大叫，语气慌乱。

布鲁斯翻了个身，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出了门。

就看到梅丽莎提着空牛奶桶，指着布鲁斯身后的铁门，眼睛浑圆，嘴巴张大，完全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布鲁斯回头看了一眼，面前一片殷红，门框，铁门上被红色沾满……就连布鲁斯所在的台阶上，也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他动了动鼻子，发现并没有任何的血腥味，鼻腔里被浓烈的化学品刺激气味给沾满。

“梅丽莎冷静点，这不是血，只是他们泼的油漆……”

梅丽莎愣了一小会，反应过来后，看着布鲁斯。“他们，你知道是谁做的？”

布鲁斯下了台阶，一边刮着肉垫上沾染的油漆，一边慢悠悠地回复：“可能是剃刀党，律师事务所，也有可能是建筑公司，谁知道呢？”

“所以说，昨晚你们碰到为难斯林太太的家伙了？”布鲁斯无奈地点了点头。

恰好，班森同样也走出了门，显然昨晚他也没有睡好，黄褐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原本就快移到头顶的发际线，经过昨晚的折腾，看起来又后退了几分。

他也被门口一片血红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续跳了两下。

不过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眼睛瞪得滚圆，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

看着布鲁斯的眼睛，也顾不得保守绅士的优雅，直接骂出了声：“这群王八蛋，真的太过分了，快去佐特兰街，请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