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原在震动,紫色月光下,恐龙舰队的主炮充能声如百万只蜜蜂嗡鸣。我站在文明天平的左托盘,脚下堆满人类古籍、音乐芯片和褪色的全家福。右托盘上的暴龙人高举激光巨剑,剑身缠绕着量子计算机与星际引擎设计图。
“最后三分钟。“老年我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冰层浮现倒计时投影,“选科技永生,还是情感羁绊?“
母亲突然从虚空走出,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别怕,选你真心想要的。“她身后浮现出所有被复活的人类,正在褪去超能力的光晕。父亲默默递来生锈的钥匙串,上面新挂的平安符绣着“回家“。
暴龙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主炮射出毁灭光束。我本能地扑向右侧托盘,用身体护住那些脆弱的记忆载体。翡翠吊坠突然炸裂,瑕疵处迸发的光芒凝成护盾——那竟是十万年前原始人用燧石敲出的第一簇火苗。
火焰护盾与激光对撞的刹那,整个南极洲被照成白昼。我看到无数光影在火中流转:
公元前的人类在洞穴画下星辰
中世纪的母亲为病儿彻夜祈祷
连便利店大叔偷偷给流浪猫留的鱼骨
都化作金色光点融入护盾
“没用的!“暴龙人挥剑劈开火焰,“情感只是进化残渣!“他的剑锋突然被便利店橘猫咬住,这只本该消失的数据猫浑身燃着代码之火:“残渣?这是文明的骨血!“
地核引擎突然超频轰鸣。我脚下的托盘开始倾斜,那些被轻视的柔软记忆竟比星际科技更沉重。恐龙战舰的主炮管出现裂痕,暴龙人的机械铠甲片片剥落,露出里面流淌着人类DNA的共生体。
“不可能!“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手掌浮现血管,“我明明删除了...“
“你删不掉这个。“我举起父亲生锈的钥匙串,金属锈迹在月光下显形——是母亲每天擦拭门把手的指纹,是来福啃咬的牙印,是所有被爱浸润的痕迹。
翡翠吊坠的碎片突然悬浮重组,变成一柄布满裂痕的剑。当我握住剑柄时,历代持剑者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始人用它切割分享的兽肉
中世纪铁匠为女儿铸剑防身
连便利店的收银员都用它开过啤酒瓶
剑锋刺入地核引擎的瞬间,冰原绽开巨大的光之玫瑰。每片花瓣都是人类历史上的温暖瞬间:
医院育婴室的初啼
毕业典礼上抛起的学士帽
地震废墟中紧握的手
便利店深夜为加班族留的关东煮
恐龙舰队在花雨中消融成星尘,暴龙人退化成穿恐龙睡衣的小男孩——那竟是我五岁时画在日记本上的涂鸦。他抽泣着交出遥控器:“原来完美一点都不好玩...“
南极夜空突然降下金色雨滴,每滴雨都包裹着被封印的亲人。母亲接住一滴雨,光粒重组出系着围裙的实体;父亲接住的雨滴变回生锈的钥匙;来福追逐的雨珠落地变成摇尾巴的小奶狗。
便利店橘猫跳上我肩头,它的机械眼窝里开出勿忘我花:“恭喜通过最终考核。“冰层下升起巨大的超市货架,所有商品都印着新文明守则:
**第一条:允许流泪
第十条:必须保留痛觉
第一百条:每周日全家聚餐**
当紫月化作便利店门口的霓虹灯时,我听见外婆的声音从冰柜传来:“臭小子,梅子酱在最下层!“
---三年后的除夕夜,我推开“地球便利店“的玻璃门。
母亲在热食区煮饺子,父亲正修补被来福咬坏的平安符。
货架上印着恐龙贴纸的啤酒罐滋滋冒冷气,收银台贴着《不完美物种保护法》海报。
冰柜突然发出抓挠声,独眼橘猫叼着梅子酱跃上柜台,它眼窝里的勿忘我换成了一支电子烟花。
当新年钟声响起时,南极方向的极光划过天际,在玻璃门上投影出一行闪烁的小字:
**文明保质期——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