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骨织天机

紫微域的苍穹裂开三百道锯齿状缺口,翡翠色的雨幕裹挟着星砂倾泻而下。云奕揽着苏清珞在雨中急坠,腐蚀性的雨滴烧穿星纹战甲,在皮肤上烙出凤凰羽翼状的伤痕。怀中人忽然挣开怀抱,左眼迸发的太虚镜光如利刃劈开雨幕——那横亘天地的织机竟是由十万根森白锁骨搭建,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云奕轮回时的姓名!

“第七万三千根纬线!“苏清珞的冰魄剑在掌心嗡鸣,右眼跃动的冰凰焰映出织机核心的命门,“姬姐姐用星衍血标记得位置!“

云奕的太虚镜瞳突然渗出金血。他看见那些所谓“纬线“,分明是姬瑶光被抽出的经脉!每根莹白的经络上都串着星纹符咒,最末端系着的正是万象商会密室里的水晶棺椁——三百具克隆体的心脏正通过这些经络向织机泵送星髓。

天织命端坐织机中央的身影忽然扭曲。她抬起由星神蛊聚合的手臂,指尖轻抚的银梭裂开蛛网状纹路——那竟是姬瑶光本命罗盘熔铸的凶器!梭尖滴落的血珠里浮现出骇人画面:十二洲各处的天机阁分坛地底,十万具星纹棺椁正同时开启,每具棺中都爬出与云奕面容相同的尸傀!

“夫君可喜欢这份聘礼?“天织命的声音忽男忽女,腐烂的皮囊下钻出苏清珞的脸,“这些棺椁里葬着的,可都是你轮回时抛弃的肉身呢。“

苏清珞突然呕出冰晶。她颤抖的指尖插入自己胸膛,挖出半枚跳动的冰凰剑种——剑种核心冰封着星纹婴儿的虚影!三百世前的记忆如毒蛇撕咬识海:雪夜剑冢里,她亲手将啼哭的婴孩封入玄冰,师尊的星神蛊正从冰层外虎视眈眈。

“我们的孩儿...一直都在...“她将剑种按入云奕掌心,冰晶触肉的瞬间,十万根锁骨织机同时震颤!

云瑾的尖笑从织机踏板传来。他腐烂的双手攥着澹台明月的药魂青丝,正将青丝编入经纬:“哥哥可知,为何你的克隆体需要苏清珞的冰凰剑气滋养?“青丝入织的刹那,十二洲爆发瘟疫——染病的百姓浑身长出星纹,瞳孔里跳动着冰凰焰!

云奕的太虚镜瞳突然离体飞出。镜光扫过之处,翡翠雨逆流成河,在虚空凝成三百面水镜。每面镜中都映着残酷真相:第一世他抱着星纹婴儿自爆丹田;第七世将冰魄剑刺入苏清珞心口;最刺目的是第九十九世,自己竟亲手将婴儿献祭给天织命!

“不要看!“苏清珞的冰魄剑斩碎水镜,碎片却化作星砂钻入七窍。她踉跄着跪倒在织机弦柱旁,发现柱身镶嵌的竟是澹台明月被剜出的七窍玲珑心!

紫微域在此刻彻底崩塌。天河倒灌出的不再是冥火,而是粘稠如沥青的初代星神血。云奕的青铜药杵刺入织机核心,杵身蛊纹亮起的瞬间,十万根锁骨开始哀嚎——那些竟是他轮回转世时被剥离的遗骸!

“就是现在!“澹台明月的声音从药魂青丝中传来。云奕捏碎冰凰剑种,星纹婴儿的虚影在血雨中暴涨,小手精准攥住第七万三千根纬线。当纬线断裂的刹那,整座织机如同被斩首的巨龙般痉挛,天织命的面皮片片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星神蛊虫!

“你们根本不懂!“蛊虫聚合成的身躯发出亿万人的惨叫,“没有我的织命之术,三界早在十万年前就...“

苏清珞的冰魄剑突然调转剑锋,带着三万年积郁的星神血刺入自己眉心!玄冰瞳炸裂的强光中,她化作冰凰真身,双翼卷起的极寒风暴将翡翠雨冻成利箭:“夫君,斩了那具神尸!“

云奕在冰风暴中突进。太虚镜瞳映出织机深处的神尸——那具被青铜锁链贯穿的心脏位置,插着的正是三百年前苏清珞刺入他胸膛的冰魄剑!剑柄缠绕的发带突然活过来,化作青藤缠住他的手腕。

“终于等到你了...“神尸睁开的左眼竟是太虚镜瞳,“我的一半神魂。“

当云奕的剑触及神尸心口的刹那,时空突然凝固。他看见十万年前的真实场景:自己与苏清珞并肩立于星渊之巅,脚下是濒死的创世神。当苏清珞将冰魄剑刺入创世神心脏时,自己却用太虚镜剥离了她的善念——那团被封印的善念,正是如今的天织命!

“轮回是个环。“神尸的声音与云奕重叠,“你斩杀的不是邪魔,而是自己亲手造就的孽债!“

翡翠雨突然变成血雨。云奕怀中的半枚玉佩与神尸心口的剑柄共鸣,炸开的强光中,苏清珞的冰凰真身开始融化。她最后的神识化作流光钻入玉佩:“去归墟...我们的孩子在...“

天织命的身躯突然四分五裂。星神蛊虫如暴雨倾泻,每只蛊虫都化作云奕的模样。织机崩塌的核心处升起星茧,茧中传来的啼哭令十二洲山河震颤——三百个星纹婴儿正在融合,他们额间的星纹拼出完整的弑神阵图!

“爹爹,娘亲...“融合婴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姬瑶光的星衍灵光,“为什么要抛弃我?“稚嫩的质问化作实质音浪,震得云奕七窍流血。他看见婴儿掌心浮现青岚城的虚影,城中百姓正在将星砂堆成自己的跪像!

澹台明月的药魂青丝突然缠住星茧。她残存的神识在云奕识海嘶吼:“用太虚镜照他后颈!“镜光扫过的瞬间,婴儿后颈浮现天机阁主独有的星纹——那正是云奕在轮回中亲手刻下的封印!

紫微域的废墟突然升起十二道星柱。每根星柱顶端都悬浮着水晶棺椁,棺中天机阁主的克隆体同时睁眼。他们手中结出的法印,竟与弑神阵图完全契合!云奕的太虚镜瞳突然刺痛,他看见百万里外的归墟深处,真正的青岚城正在缓缓旋转——城中每个孩童眼中,都映着自己抱着星茧自爆的未来!

“原来这就是归墟的真相...“云奕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星茧,茧丝间渗出姬瑶光最后的传音,“青岚城是活的...百姓都是...“

传音被星渊裂缝吞噬。云瑾的残魂突然从裂缝钻出,腐烂的手掌刺入星茧:“多谢哥哥养出这么好的容器!“融合婴发出凄厉尖叫,皮肤表面浮现出十万星纹棺椁的图腾。

苏清珞消散前的冰晶突然凝聚,在云奕掌心化作微型冰凰。当冰凰钻入星茧的刹那,归墟方向传来龙吟般的剑鸣——那竟是三百年前自毁的诛神剑!

天织命破碎的蛊虫重新聚合,这次凝成的竟是苏清珞冰封前的模样。她指尖轻点,十二洲所有星纹百姓同时跪拜,额间星纹射出光柱汇聚到星茧之中:“夫君,这局棋你要如何破?“

云奕的青铜药杵突然炸裂,杵心的蛊王钻入神尸心脏。当神尸与本体融合的瞬间,太虚镜终于完整——镜面映出的不是容颜,而是归墟深处翻涌的星渊黑潮,潮水中沉浮着无数冰封的星纹婴儿!

“清珞,借你剑种一用!“云奕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抓出跳动的心脏。当这颗镶嵌着冰凰剑种的心脏按入星茧时,整个三界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星茧表面裂开蛛网纹路,一只沾满星砂的小手破茧而出。婴儿额间的星纹正在疯狂演变,最终凝成太虚镜的图腾。他睁眼的瞬间,翡翠雨凝固成珠帘,织机废墟开满映世花,而天织命发出最后的哀鸣:“不!这不该是...“

轰鸣声吞没了惨叫。云奕抱着婴儿坠落虚无,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归墟深处的青岚城正在土崩瓦解。那些跪拜的星纹百姓化作星砂,而每个星砂颗粒里都映着苏清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