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臣就是阿姐最利的刀

正当沈狸姝想要抽出那把刀时，又一把刀横着劈来。

沈狸姝连忙后仰躲过。

几名正在吃饭的雪族人擦擦嘴角的鲜血，看她像看死人一样，同时拿起刀。

沈狸姝抓起炉子下的灶灰，洒完就跑！

“快抓住她！不能让她泄露机密！”

“哗啦啦......”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沈狸姝踩踏着鲜红的雨水，玩儿了命的奔跑！

路过的更夫，赶马车的夜香郎，化缘的和尚，她一个也不敢求救。

若她还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就好了，杀一批雪族人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倾盆的大雨很快将沈狸姝淋透，身后的几名雪族人还在穷追不舍。

沈狸姝头一次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

她应该去向谁求救？

县衙？大理寺？刑部？

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哗啦。”

体力不支的沈狸姝摔倒在血水中，一柄青墨色的油纸伞从天而降。

“臣来迟了，阿姐。”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沈狸姝还未看清遮雨之人，一双有力的手臂已将她从雨中捞起。

“......竞野？”沈狸姝打着纸伞，既高兴又诧异的仰望着孟竞野。“我跟小仙魂魄互穿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管阿姐变成什么样，我都能闻着味儿找到阿姐。”

孟竞野微微弯唇，抬手撩起沈狸姝湿润的刘海。

他本来想以一个十分浪漫的方式出场，洒下花瓣雨，来见阿姐。

谁道天公不作美，该死的雪族人也坏他好事。

“竞野！那几个雪族人要杀我——”

几名追杀沈狸姝的雪族人见状不妙，立马折回逃跑。

得了靠山的沈狸姝指着他们的方向告状：“他们杀了‘吉祥居’的老板和客人，这两条街道上几乎所有的店家都被雪族人取代了，这是齐衡与雪族人今夜的奸计！日后他们还会杀官员，杀贵戚！兴许整个黎国都会成为雪族的天下！”

孟竞野盯着说快话的沈狸姝，倏然拧起眉头，“这么可恶？那臣亲臣一下，臣去替阿姐报仇。”

“……”沈狸姝抬手捶了下孟竞野，“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要奖励？”

“大人，这花瓣......还洒不洒？”孟竞野的下属提着花篮，迟疑的上前，沈狸姝这才注意到附近所有巷子的首尾已经被皇城司堵得水泄不通，就连屋顶上都是人。

沈狸姝：……

幸好她没亲。

“洒。”孟竞野一只手用力抱着沈狸姝，一只手缓缓抽刀，“就当是，为雪国人践行好了。”

...

不消片刻，大雨骤停。

沈狸姝披着孟竞野的披风，站到了城门楼上。

县官亲自为她端来了手炉、软椅、姜糖水，以及各种糖果小点心。

“多谢大人，我不饿，大人可以忙去了。”

“......”县官迟疑了下，还是决定站在旁边守着。

虽然不太清楚这位其貌不扬的妇人与孟大人什么关系.......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绝不是普通民妇具有的。

总之照顾好准没错。

“夫人需要什么尽管说。”

“知道了。”

沈狸姝嘴上应着，双眼却紧盯着铺子的方向。

两条街上全都闪烁着火光。

吉祥居刚要关门，几名穿着黑蓝斗篷的踹门而进。

掌柜的看到几人穿着皇城司的制服，还未来得及报信，便被一人摁在桌上。

“咔”的一声，手起刀落。

“......”

从楼上下来的雪族人看着滚落的头颅，纷纷被吓破了胆。

记得前一刻，他们还这样对待中原人。

“大人！整个店内二十六口，是全都带走，还是一个活口不留？”

“本官怎么教你们的？留一个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回去给他主子报信，才不枉费他们白折腾。”

孟竞野掀袍坐在椅子上。

一名手下抓来一个乔装的雪族人，孟竞野拎起炉子上的开水，直接往他脸上浇。

“啊——”

杀猪的嚎叫撕裂夜空。

雪族人当即被烫得面目全非，孟竞野将壶里的开水倒完了才停手。

“回去告诉你们雪族的首领，本官皇城司指挥使‘孟竞野’——今夜血洗这两条街。”

皇城司的人惯会理解孟竞野的意思。

不等孟竞野发落，外面已响起利刃砍下头颅的声音，数不清的惨叫响起。

被毁容的雪族人吓尿了裤子。

孟竞野放下水壶道：“雪族的王，他派一人来，我杀一人，他派一双来，我杀一双。若不怕亡族，就尽管派人来。”

沈狸姝站在城门楼上，漠然的看着。

血流成河的街道上，洋洋洒洒铺满了粉红色花瓣。

那么多的雪国人的生命在此消逝，她并不觉得惋惜。

她只痛恨为何不及早将雪国人驱逐中原！险些酿成大祸！

若不是阴差阳错她上了陆小仙的身，落魄到市集里开店，怎么也不会发现雪族人与齐衡的阴谋。

在国家大义面前，滥发善心便是对同胞的残忍。

头发花白的老掌柜，缺少门牙的小乞丐，那些无辜的同胞，再也回不来了......

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沈狸姝迎着冷风吸鼻涕。

“阿姐，你哭了？”

孟竞野一来便尝到了风中咸咸的气息。

他走近沈狸姝，伸出舌尖舔去她脸上的泪痕。

沈狸姝偏头用手背抹去。

“被人看着。竞野，你体统些。”

孟竞野一个眼神杀，目瞪口呆的县官立马仰头望月。

“月色微凉，风声疏狂，我已被月迷花眼，被风遮住耳，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咳。”

沈狸姝：……

“阿姐，我刚才把那些乔装的雪国人都杀光了，你开心点儿嘛。”

孟竞野习惯性的执起沈狸姝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捂着，蓝色的瞳孔释放着痴恋与忠诚，“我就是阿姐最利的刀，谁惹阿姐不开心，我就杀谁。”

沈狸姝默默抽回手，并将孟竞野贴在自己腰后的手掌拿开。

“竞野，虽然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我也一直把你与渊儿同等对待。但小仙儿很保守的，这毕竟是她的身体，你可别像从前那样对我太亲昵......”

弟弟？

孟竞野倏然站直了，望着背对着自己的沈狸姝，冷讽一笑。

他唤她阿姐，她还真把他当弟弟了？

这么多年了，哪怕做小也好。

他盼来盼去还是弟弟......

怅然失落的感觉填满了胸口。

孟竞野正盯着沈狸姝的背影，内心密谋着一百个害死赵戈的计划，一名手下突然来报：

“大人，不好了，长公主被齐衡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