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折

“什么人?”

林北还未从惊愕中回神,浴池中的女子已如出水芙蓉般跃出水面,曼妙身姿映在屏风上,宛若仙子临凡,飘然若仙。

林北心中默念“非礼勿视”,僵硬地转过身去。女子匆忙披上外衣,快步走出。

这女子正是音律谷的赵依依。然而此刻屋内雾气缭绕,林北又是一身黑衣,未能认出也情有可原。即便没有水汽和黑衣的遮掩,两人也未必会相认,以免尴尬。赵依依认定眼前的黑衣人是个无礼之徒!

她怒火中烧,右手虚空一握,玉笛便出现在手中。赵依依以温柔著称,所奏旋律也多柔和。今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激怒,她举笛吹奏,节奏急促,如同剑雨连绵,杀气腾腾。

林北为自己的冒失感到羞愧,内心挣扎是否该道歉。忽闻肃杀之音,赵依依的音波直指他的脖颈。林北心念电转,急忙纵身跃起。轰然一声,屋顶被撞出一个大洞,瓦片尘土纷纷落下。

林北立于屋顶,冷汗直流,若稍慢一步,不仅身首异处,还将遗臭万年。

然而此刻,林北难以脱身,四周已被音律谷弟子包围。以他的修为,突围并非难事,但音律谷上下皆为女子,林北始终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因此束手束脚。

“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林北低头望去,苏灵鸢趾高气扬地指着他,仿佛他已无处可逃。林北庆幸自己掩住了面容,否则恐怕难以在璃州乃至天下行走。

唰的一声,赵依依已穿好衣裳从洞中飞出。她唯恐林北口无遮拦,神情愤怒,手执玉笛杀向林北。

林北本欲御剑抵挡,猛然想起使用断剑等于自曝身份,剑指瞬间转为掌,以灵力附着,轻轻一推,便化解了赵依依的攻势。空隙间,林北见赵依依左侧有破绽,本能地抬掌欲击其左肩,却因内心愧疚,在距其仅几寸时收手。一时分心,反被赵依依一掌击中胸口。

林北后退几步,脑中快速思索脱身之法。屋下众人不明就里,皆以为林北不敌赵依依,欢呼不已。

赵依依却心知肚明,略感疑惑,此人为何突然收力。思绪未及深究,她横笛于口,眼中寒光一闪,音律骤起,林北顿感头晕目眩。他心中暗道:“早闻音律谷善于攻人心神,果然厉害。”

在林北眼中,天地旋转,脚下虚浮,如醉酒般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下屋顶,林北默念师父所授守神诀,试图镇定心神。没成想,这口诀竟真能抵挡音波。林北耳中的嗡鸣逐渐消失,整个人清醒过来。

赵依依见林北稳住身形,大为惊讶。她所奏的“鬼魅”曲乃音律谷秘技,以灵力催动,直击心神,可困敌亦可伤神识。赵依依修为虽未至练气中期,但天赋异禀,所使“鬼魅”在同辈中已属顶尖。她首次遇到有人能如此迅速摆脱“鬼魅”曲的影响,心中疑惑,随即加大灵力注入,曲音威力骤增。

林北自然受到影响,但已不如初次那般强烈,只觉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心想此事本是自己有错在先,岂能继续反击。随即定神,足下发力,欲跃身离去。

刚腾空而起,脚踝却被一红绫缠住,苏灵鸢抓住另一端一拽,林北最终落地。音律谷众人立刻合围上来,如包粽子般层层围住。

赵依依来到苏灵鸢身旁,怒气稍平,主要是大庭广众之下更觉羞耻,想着见机行事,若林北口出轻薄之言,立即斩杀。

苏灵鸢未察觉师姐的异样,紧握红绫,戏谑地看着林北。

苏灵鸢道:“小贼,夜闯我音律谷弟子居所,意欲何为?”

赵依依脸颊微红。

林北不敢开口,缓缓起身,四处扫视,避开苏赵等人的直视。

见其不答,苏灵鸢一跺脚,伸手欲扯林北遮面的黑布。林北一只脚被缠住,只得向后跳开。苏灵鸢步步紧逼,林北身后被房屋阻挡,退无可退。

“我等来晚了,让诸位师妹受惊了。”

苏灵鸢被话语打断,暂时停手。一人领着朱五和刁云匆匆赶来。音律谷弟子见到此人,皆恭敬称呼“柳师兄”。

苏灵鸢则调皮地直呼其名:“柳春,你剑元门怎地看不住个小贼。”赵依依连忙扯住其衣袖,生怕苏灵鸢惹祸。

柳春尴尬一笑,道:“自是我们的不是,望诸位师妹多多包涵。”

苏灵鸢冷哼一声。柳春等人话锋一转,将注意力再次聚焦在林北身上。

柳春道:“这位道友夜访我剑元门,恐怕有失礼数。”

见到这三人到来,林北不慌反喜,正为飞剑发愁,这几人便主动送上门来。

柳春向身后的朱五、刁云示意,那两人握紧飞剑,警惕地走向林北。

快到跟前时,林北猛地发力,灵力爆发,将两人轰飞。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林北夺过飞剑,一剑斩断红绫,一踩地面跃至空中,转身飞去。

柳春自然不会放任其轻松离去,随即追赶。苏赵二人紧随其后。

林北沿着来时的路奔逃,时而踏石,时而上树,边跑边寻觅师父的踪迹,一口气跑出几里,却不见师父踪影,内心不禁埋怨。

“咻~”

一道剑影刺破黑夜,直刺林北后心。林北翻转一周,剑影从身前划过,砰的一声穿过树木。接着剑如雨下,林北只得不断躲闪,所过之处,树木倒成一片。

林北希望穿过树林就能遇见师父,从而脱困,但希望总是带有不确定性。他只能趁剑元门高手未反应过来之际脱身,相信这份希望。

一路躲闪,林北被追赶着跑出树林,来到一片空地上,此处距离出山不过几里。即使到了山下,林北没有令牌,过不了护山大阵。

只得咬牙一战,拖到师父到来。他仗剑转身,凭一柄夺来的中品飞剑斩断柳春的剑影。空地上闪光骤起,破碎声不绝于耳,林北硬生生将快如闪电的剑影由中斩断。

柳春深知修为略逊对方,不敢近身搏斗,远远御剑攻击,时而单剑攻击,时而施展雷电剑诀,叮叮当当声中被林北一一接下。林北同为剑修,每日与师父对练,柳春的攻击在他看来慢上不少。

气喘吁吁的柳春见苏赵二人将至,一狠心赌上剩余灵力,拼尽全力攻向林北。这一剑果真与之前天差地别,有些风起云涌的意味。林北倒转飞剑,往下一插,一柄冒着金光的剑影隔空落下,咣当一声正中柳春剑影之上,碰出一股强劲。柳春落败,一口鲜血喷出。

林北的灵力也所剩无几,拖着飞剑就要离去。后来的苏灵鸢大喝一声“站住!”,林北已顾不了许多,身体转过背对着苏赵二人,抬腿欲走。

苏灵鸢一掌攻来,林北只得侧身躲过,苏灵鸢随即换为横扫,林北见躲不开,以剑身格挡,掌与剑相碰,传出“啪”的一声。

苏灵鸢灵力充沛,逼得林北不住后退。脚下一空,心里一惊,身后是个陡坡,险些滚落下去。

苏灵鸢一时占据上风,举掌继续攻来,由于高兴过头,林北一闪,她停不住脚,快要跌下坡去。

赵依依急忙抢上来救,由于有些距离也来不及,眼看苏灵鸢就要跌下去,林北拉住她的手,可林北本就没余多少力气,急中生智下使尽力气,将苏灵鸢拉回,他自己则换到苏灵鸢的位置,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