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郊的关帝庙内,婴儿的啼哭声惊飞了檐角铜铃。白芷掀开襁褓,晨光透过破窗斜照在婴儿眉心——那道太极痕正随着日晷投影缓缓旋转,将香案上的香灰吸聚成微型星图。陈九章用发丘印残片压住星图,青铜碎屑突然融化成液态,顺着婴儿的脚踝攀附成先天八卦纹。
“坎水入命,离火焚经。”白芷的药刀挑开婴儿掌心,太极痕深处竟嵌着半粒紫微碎星,“这孩子的奇经八脉全数是《撼龙经》的龙穴走向。”
黄皮子蜷在供桌下啃食烛台,尾尖符纹与关帝像手中的《春秋》竹简共鸣。当它第三颗獠牙咬断青铜烛台时,整座庙宇突然倾斜十五度,地砖缝隙渗出带着硝石味的黑血。阿巽的啼哭陡然变调,化作《周易·说卦传》的吟诵声,震得青龙偃月刀鞘上的饕餮纹寸寸龟裂。
陈九章抱起婴儿疾退三步,地面突然塌陷成先天八卦井。井底浮起的不是浊水,而是裹着甲骨文的液态青铜——那些沸腾的金属表面,正倒映出昆仑山玉虚峰的虚影。
“乾坤倒置,龙战于野。”了尘的声音突然从井底传来,他的山川虚影在青铜液中重组,“带他去西羌,那里有最后的...”
话未说完,井口突然窜出三具青铜悬棺。棺盖上的二十八宿图正在融化,北斗杓柄化作青铜箭矢射向婴儿。白芷的银针结成天罗地网,针尖朱砂触及箭矢的刹那,箭簇突然爆开,溅出的不是铁屑而是裹着《连山易》残章的尸油。
黄皮子炸毛跃起,尾尖符纹在虚空划出河图轨迹。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关帝庙突然坍缩成洛书方阵,众人随着青铜液漩涡坠入地脉暗流。婴儿的啼哭化作《皇极经世》的推演口诀,在湍流中凝成九条青铜锁链,将追来的悬棺钉死在巽位岩壁。
三日后的洮州地界,陈九章望着怀中沉睡的婴儿。孩子眉心的太极痕正吸收着月光,在羊皮襁褓上投射出完整的《撼龙经》。黄皮子蹲在玛尼堆上,尾尖符纹与经文中“昆仑地肺”的章节共鸣,每道纹路都在月华下渗出相柳毒血。
“寅时三刻,星坠西南。”白芷刮取婴儿掌心的紫微碎屑,药粉触及罗盘瞬间燃起青焰,“昆仑墟的星槎要启程了。”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洮河突然断流。裸露的河床上浮出九尊青铜鼎,鼎耳悬挂的青铜铃铛正奏着《山海经》异兽的嘶鸣。婴儿突然睁眼,瞳孔中紫微星芒扫过鼎身,那些饕餮纹竟化作活物跃出,在虚空中撕咬出条直通昆仑的星路。
黄皮子率先跃入星路,尾尖符纹与虚空中的《禹贡》山川图咬合。众人踏着星光前行时,身后突然传来傩戏鼓点——三个戴着青铜傩面的黑影骑着尸参追击,他们手中的量天尺竟是用婴儿的脐带血淬炼而成。
“坎离相济,震巽相薄!”陈九章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发丘印残片上。残片突然暴涨成青铜盾,盾面浮现诸葛亮与刘伯温对弈的星象残局。傩面人的量天尺刺中盾面,炸开的火星里浮现当代军阀铸造紫微金身的画面——那些金身的眼窝,全嵌着阿巽前世遗落的骨片。
婴儿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啼哭,星路两侧的虚空应声崩解。昆仑山玉虚峰的雪顶在晨曦中浮现,峰顶的青铜浑天仪正吞吐着银河碎屑。黄皮子窜上仪枢,尾尖符纹拨动“元会运世”刻度,整座山峰突然透明,露出内部跳动的星核——那竟是颗包裹在《撼龙经》残页中的婴儿心脏。
“原来他就是昆仑龙脉的具象化...”白芷的药蛊触及星核表面,蛊虫瞬间化作液态青铜,“历代地相盟主都在喂养这个胚胎!”
了尘的山川虚影突然凝实,九州地脉从四面八方汇入星核。当婴儿被抛向星核的刹那,追击的傩面人突然自爆,血肉在虚空画出《归藏易》的献祭卦象。整座昆仑山剧烈震颤,玉虚峰顶的积雪崩落处,露出诸葛亮亲手题刻的星谶:“五百劫满,太初火现。”
陈九章的发丘印残片突然融化,青铜液渗入婴儿眉心。太极痕深处浮现金字塔与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虚影,两种文明的地脉智慧在紫微星芒中交融。黄皮子跃上星核,尾尖符纹撕开最后一层《连山易》封印,婴儿的心脏突然化作白炽火球——那是宇宙初开时的太初之火,能焚尽一切因果轮回。
当第一簇火苗触及玉虚峰时,整条黄河突然改道。浪涛中浮起九千九百九十九具镇河铁牛,它们的青铜牛角正指向昆仑。了尘的山川虚影在火光中微笑:“去吧,为新时代点燃第一盏灯...”
白芷怀中的婴儿突然悬浮,太初之火在他周身凝成冕旒。昆仑山在烈焰中坍缩成奇点,又在爆裂中重生为星尘云团。当最后一丝火光没入婴儿瞳孔时,陈九章听见虚空深处传来阿巽的叹息——那声音既像初生婴啼,又似万古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