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崩裂的轰鸣声里,九鼎表面饕餮纹突然翻转,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禹贡》山川图。黄皮子前爪搭在雍州鼎耳,尾尖金毛倒竖如判官笔——那鼎内涌出的黑水竟裹挟着西周青铜甬钟的残片,每片钟体都刻着反写的“震“卦爻辞。
“坎离易位,震巽相薄!“陈九章的发丘印压住兖州鼎足,裂纹中迸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连山易》卦象。阿巽掌心的太极痕突然离体,金血渗入青州鼎身,鼎腹《山海经》异兽纹竟化作活物跃出:相柳九首撕咬着镇墓兽,饕餮利齿间淌下混着甲骨文的血河。
白芷的药蛊结成金网罩住异兽,蛊虫触及鼎耳的刹那,九鼎突然悬浮成紫微垣星图。中央的豫州鼎喷出血色雾柱,雾中浮现秦始皇手持量天尺的虚影——那尺面刻度竟是《撼龙经》缺失的“水龙篇“。了尘的袈裟在罡风中碎裂,后背《禹贡山川图》刺青浮空展开,长江改道的虚影与九鼎星图轰然相撞。
傩面人残部从震位杀出,青铜钺劈向阿巽后心。少年不躲不避,金瞳中映出周天子祭天的卜辞:“王占曰:吉,龙战于野...“金血触地凝成六十四卦盘,卦象转动间,傩面人手中的杨公尺寸寸断裂,尺芯涌出裹着尸油的活体甲骨文。
黄皮子跃上阿巽肩头,对着兖州鼎撒出混着雄黄的尿。尿液触及鼎身铭文时,九鼎突然倒转,鼎口喷出的不再是黑水,而是混着星辉的《河图》洛书。陈九章的发丘印嵌入中央豫州鼎,印文与鼎内《禹贡》共鸣,整座骊山地脉图浮现在众人脚下——秦始皇陵封土堆的位置,赫然对应着紫微垣天牢星。
“原来九鼎是活的地脉罗盘!“白芷的药刀刮开梁州鼎锈迹,露出内壁荧光的二十八宿图,“阿巽的血在激活周朝龙气!“
阿巽突然跪倒在地,金血在地脉图上画出连绵山脉。黄皮子窜入血脉网络,每处穴位都留下童子尿标记。当最后一处尿渍落在邙山方位时,九鼎突然合并成巨型浑天仪,齿轮咬合声里,诸葛亮与刘伯温的虚影在仪枢两侧浮现。
“五百年前锁相柳,今日当斩地龙筋!“诸葛亮羽扇轻挥,仪枢射出青光没入骊山裂缝。山体裂口处涌出的不再是岩浆,而是裹着《青囊书》残页的青铜锁链。刘伯温的虚影手持量天尺,尺尖点在锁链“地山谦“卦位:“九章,断锁需用发丘印的睚眦戾气!“
陈九章凌空跃起,发丘印重重砸在锁链七寸。印纽睚眦兽突然活过来,利齿撕咬处迸出漫天星火。锁链崩断的刹那,整条黄河虚影从九鼎中升腾而起,浪涛里沉浮着历代镇河铁牛的残骸。阿巽的金血渗入水脉,铁牛残骸竟自动拼接,在河床上组成先天八卦阵图。
傩面人首领突然扯下面具,露出与了尘七分相似的面容:“师兄,明朝就该完成的斩龙局...“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青铜钺已劈开荆州鼎。鼎内喷出的不是铜汁,而是裹着尸蹩的西汉帛画——画中汉武帝封禅的岱宗竟在移动。
了尘的瞳孔完全变成金色,他扯下残破袈裟露出周身《推背图》刺青:“地火明夷,天雷无妄!“刺青离体化作火网,将傩面人残部罩入《皇极经世》的时空旋涡。师弟在火中狂笑,身体随卦象坍缩成甲骨文,每个文字都嘶吼着《连山易》残章。
九鼎合并成的浑天仪开始超速旋转,黄皮子的尿液在仪枢烧出焦痕。阿巽突然开口吟诵《周易·系辞》,声波震碎仪枢外壳,露出内部转动的河图洛书原件。白芷的药蛊触及洛书瞬间,整座骊山突然透明——秦始皇陵地宫深处,九条青铜地脉锁链正捆缚着相柳真身。
“震为雷,巽为风!“陈九章将发丘印按在洛书震位。九鼎应声分解,化作九道流光钉入相柳九首。怪物挣扎掀起的阴风里,阿巽的金血自动书写《禹贡》全文,每个文字都化作青铜锁链加固地脉。黄皮子跃上相柳中间头颅,对着天灵盖撒出最后一泡童子尿。
相柳真身石化之际,骊山地宫涌出黑色潮汐。潮水中浮现大禹治水的虚影,他手中的开山斧竟是用《连山易》卦象铸成。斧刃劈向九鼎方位时,诸葛亮与刘伯温虚影同时结印,五百年来所有地相盟主的姓名在虚空浮现,最终凝成阿巽掌心的“周“字。
九鼎重新落地的刹那,黄河虚影归于平静。阿巽的太极痕突然离体升空,化作阴阳双鱼环绕的传国玉玺虚影。白芷的药篓里,《撼龙经》残页自动拼接完整,露出扉页刘伯温的朱批:“地相不绝,九鼎重光。“
黄皮子蹲在陈九章肩头,尾尖金毛褪尽露出青铜符纹——那分明是禹王锁蛟的镇海匙。了尘拾起傩面人遗留的青铜钺,刃面卦象竟与阿巽掌纹完全契合。当地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时,骊山深处传来九声编钟轰鸣,每声都对应着《周易》一卦。
陈九章摩挲着发丘印上新刻的卦辞,忽然轻笑出声。犀角灯昏黄的光晕里,血玉罗盘的天池磁针终于停止摇摆,稳稳指向北斗天枢——那里正升起新生的紫微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