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把心脏放右边

“什么都可以说，不用憋着。”

林默适时地提了提她的情绪，避免她再次陷入自我责难的窠臼，

话落的一瞬，

少女眼眸刹那积蓄了雾气，杏眼扑闪，再忽的弯曲，嘴角边的梨涡噙出淡淡的纹，挺致的鼻尖泛红...

凝视的画面被泪滴沾染，面前的少年碎成网状的片段，丝丝缕缕勾着少女谨慎微小的心，

所有的话，所有的坏心情，都可以跟他说，

一个人的时候她或许还可以故作坚强，哪怕面对母亲，她也要忍住自己懦弱的眼泪，

但是，这里有人愿意倾听她的委屈，

“林默，数学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你是陨落的天才，现在恢复了实力，数学再也不会难了。”

“呜呜，李华怎么跑到物理题里嘞....”

“他说英语，肯定跟牛顿沾点关系。”

“呜...可是，可是，牛顿的第三定律被我推翻了...”

“那就是李华的问题了，和你没有关系。”

“这道题我证了好久，好久...却证明出了已知条件...怎么办呀...”

“起码你没错。”

“林默，我怎么又看不清嘞...呜呜...”少女哭着，差点把隐形镜片哭了下来，

林默吓一跳，连忙扶着少女的脑袋，小心地用眼科中心给的器具替她摘下眼镜，

坏了，穿帮了，

先让她哭一会吧，

“呜呜呜，腻骗我...”少女虽可怜兮兮地埋怨着他，却不肯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泪水也要洒在他身上，

“超能力是不是也是骗我的...你是不是把我催眠了，那你一直催眠我好不好...”

“我不要当笨蛋...”

“没骗你，真的。”林默听得心都快碎了，“你不是笨蛋。”

“我是笨蛋...”

“你不是。”

“我是...”

“我说了，你不是。”

“哈...嗯。”听到林默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少女抽噎了下，怕怕地抬眸看他，

桃花夭夭，柔情似水，

如果是一般的女生，这时候就要埋怨地哭嚎‘你敢凶我！！你不爱我了？不理你了！’

但她是婕宝啊，陈娅婕只会温柔替你整理起衣服上的褶皱，一副小媳妇的受气包模样，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不当笨蛋就是了...”

啊...卧槽，这该死的甜美。

魔法伤害怎么防啊，孙吧里没教啊...

但为了维护他的诚信，林默依旧狡辩，

“超能力是真的。”

“嗯...”陈娅婕的眸子微垂，揉了揉眼，撇去几许泪珠，“我相信你啦...”

少女不知道林默用了什么方法，居然真的能让她写出答案，或许真的是催眠呢？

总之，他在保护她呀...她很高兴的，虽然不知道可以高兴多久，眼镜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热过了，还是温的。”

林默打开尘封已久的麦当劳，拿出一个汉堡，

陈娅婕扭捏着，想着这次不能拒绝他的好意...虽然已经欠下了数不清的债...正欲接过，

林默却又拿了开，少女明显的一愣，怎么，怎么还逗她玩呢...

“欸，玩个游戏，你写对一道题，才能吃一口。”

“我，可能写不出来...”她瞬间失了魂，

“你可以的，刚刚都写出来了。”

“那是...那是因为...”陈娅婕想要解释，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

要是能一直有“超能力”就好了。

“来吧，试试。”

林默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题目，这都是他【预知情报】获悉的一些近似的考题，

只是类似，而且还是让她自己做，文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开挂呢？

陈娅婕看了眼题目...都是她不会的，根本不会做...

果然吗，是假的...

“忘记启动条件了，左手给我。”林默说了句，不由分说地就蛮横地抓走了她的小手，

“呀...”

之前很难受的时候，被他抓着手还没什么感觉，这下清醒着，手掌心被林默的手指肚摩挲，麻痒麻痒...

痒到了心里。

“写题啊。”林默拨开汉堡，准备随时投喂，见婕宝一动不动，提醒道。

“好喔，写，写题...”

陈娅婕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每次写这些难题的时候，她都会相当紧张，

因为就连题干她都得看半天...

唔？

这次，不一样了...好像看到题目就有了思路...

她睁大了美眸，怀疑是不是自己近视又加深...看花眼了，

少女试着写了写，没几步就写出了答案...她虽则不敢相信，但也还是深吸一口气，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林默，

“写对了，奖励hamburger。”

“唔...”小嘴被汉堡堵住，少女浅浅咬了一小口，

曾经，爸爸教她写数学题，她也是这样，写一题，便用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看着他...

对吗？

无论对错与否，爸爸都会摸摸她的脑袋，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这么笨...

看着题，看着林默，她忘记了咀嚼，忘记了进食的正常流程，

少年的面部线条流畅而锋利，让人不免想在上面细细轻抚...

陪伴她的那个人，忽然换成了林默，安心的亲切感以一种奇妙的心路传递了下去，

汉堡肉甜腻的汁水还没在口腔里扩散，却有另一种甜蜜在心里荡漾而开，

“下一题，先写这道。”林默在卷子上认真地挑选题目，暂未发现陈娅婕的异样，

“林默...”

“嗯？”

“我写对了，你可不可以摸摸我...”陈娅婕弱弱地低声道，白雪似的肌肤上染了层微醺似的红，

压低了声线，兴许是刚哭过的原因，略显沙哑，如猫眯挠过脖颈般的刺挠，

林默看了下她被自己上了【私密教学】buff的手，不是正在揩油吗？

摸摸你的。

“不是手...”陈娅婕有些羞怯但又莫名兴奋地，朝他挪了挪身子，肩并肩地紧贴着，

她垂首，林默俯视就能看到少女微颤的眼睫，似瑰丽的乌羽，

“是摸摸头...”

“说，娅婕好棒...可以吗？”

林默愣了愣，

少女身后，没有日落，没有晚霞，没有花红柳绿，没有灯火阑珊，只有一面教室的白墙，散乱的课桌椅，整齐叠放的书本，却也依然能衬出她的温婉，

白色校服，天蓝长裤，低垂的马尾，纯真的腼腆，

陈娅婕的主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可爱捏，想...

说植物的都拷起来！

“好...”

“呀呀，算，算啦...果然还是...我，我乱说的！”

林默刚欲开口答应下来，就被婕宝否认，

能感觉到少女的手心里瞬间泌了层细汗，

女孩意识到自己说了过激的话，委屈得小脸一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般，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我...”

她怎么可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林默是在帮她，她还这么冒犯人家...

他又不是爸爸，他只是...

想到了一些不能仔细想的可能，微醺的红便开始在全身绽放，

少女抓着衣领，缩着脖子往上一提，小脸就藏进了校服里，闷闷的只留着酒红色的额头，当起了鸵鸟，

“林默，对不起，我真的是乱说的...”

“肚肚露出来了，你有点涩涩的。”

“啊！不能看...”少女将衣服放了下去，那张可爱清纯的俏脸便再次出现，

可不等她再解释什么，林默就趁机摸了摸她探出的脑袋...

温和的力道，和小时候的不同，

爸爸会拍一拍，林默是揉一揉，

能感到发丝在他的指尖溜走，滑落成齐整的刘海...

少女的的呼吸再次戛然而止，手掌捏成猫爪状的小拳头，时间尽皆迟缓，唯有心跳加速...

“你很棒。”

“谁...”她声若蚊吟地问，

“陈娅婕。”

“......”

眼神即将和林默交织的一瞬，少女忽的一怔，慌忙躲开他的摸头杀，握住了笔，

“我们继续学习吧，那个，那个，这题我好像会的。”

“行。”

陈娅婕俯首写着，目不斜视，而笔尖在纸上迟迟落不下...

心脏，要坏掉了，她想，

脑子明明很清晰，但清晰过头了，想到很多不该细想的...

“写不出来么？看来这题光摸手没用。”

他蹲了下来，把少女吓得不轻，

“啊...你...”

“抬下脚。”林默抓住了她的脚踝，

“好...好的。”婕宝不知道林默要干什么，忽然钻到她身下虽然很害羞，但他是林默...

他的话，没关系的...吧？

“嗯？你也喜欢往脚上喷香水？”

“啊？没有的，只是晚上会洒花露水...”陈娅婕像是被审讯的小学生，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自动回复。

为什么他说‘也’？

“哦，习惯挺好。”

这是好习惯吗...

“林默，你，你在做什么呀...”察觉自己的足底被少年捧在手里，陈娅婕终究还是怕了，万分羞怯地问，

“没事，做你的题，做不出来就踹我脸上，我换个位置摸。”

好...好奇特的学习方法。

陈娅婕不懂，但好像脚丫被他抓住的时候，本来有些卡壳的题又变得浅显易懂了...甚至很难的题目...都...

唔...可还是很怪吧...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林默只是在帮她，嗯，是在帮她，有超能力！有超能力...

她不知怎的，记起妈妈跟她讲的故事，妈妈和爸爸是两个对彼此都很特殊的人，天生一对的，互相吸引的...

两个人分开，就是普通人，但在一起时，就都会变得很厉害...

难不成，林默是她的...特殊的人么？

想到少年帮过她的种种，想到某种懵懂的可能，少女的呼吸快了几瞬，

盯着眼前的卷子，本该有棱有角的数字，却变得柔软，好像她的体温将数字小人都蒸成了棉花糖、糖水、糖汽...

在纸上渐行渐远，

晃晃悠悠的，都消散在她呆滞的眼里，

不是近视导致的模糊...是她的心选择让自己看不清外界，而往心里看，去看她萌动、迷离的情愫化成的心流...

“欸，你别乱动啊，把我手夹住了。”

林默的声音，打断了她酝酿的情绪，她捂着发烫的脸颊，

明明是他乱摸...怕痒肯定会紧张乱动啊...

“对不起...”

“没事，你写几题了？”

“还，还没开始写...”

“昂？难道这也不够？那就...”

“啊，不用，不用了！我会写的，刚刚发呆了！”

陈娅婕惊觉林默想继续试探她的底线，连忙阻止道，

不阻止的话...人会彻底软掉，心也会彻底乱掉...

【你的大胆，正好切断了少女进一步的胡思乱想】

情报弹窗跳出来，林默松了一口气。

他老楚南了，能不懂女孩子家家心里想什么吗？

但无论黎清冉还是陈娅婕亦或是姜晚枫，他都不敢去触碰美少女们心底最珍贵最脆弱的地方...

玩得好是士道，玩不好是诚哥。

依据狗情报的信息，估计以后肯定躲不开的...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JPG

能拖就拖吧。

这么暧昧地写完了林默精挑细选的题，少女哭成小花猫的脸又重新恢复常态的笑容，

她发现，也有以前不会做的题，哪怕林默没有吃她豆腐，她也可以自己做出来，

那考试...就有希望了！

她的人生，也有希望了！

临别之际，少女在校门口俏生生的，依依不舍，

“眼镜的事以后再说，没关系的。”林默看出了她的心事，

“好喔，那，那拜拜！”

陈娅婕压下心中的怦然，林默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如果自己再小家子气地计较，他会不开心吧...

既然现在很难回报他，那也不能让他不顺心呀。

女孩想着，走出校门，一步一顿，三步一回头，

不能给他添麻烦的...

可是...

走到斑马线前，望着车水马龙，这个世界好乱，她是那么渺小，

林默跌跌撞撞的，就闯了进来，在她破破烂烂的世界里缝缝补补。

手里捏着的眼镜盒，变得沉甸甸的，

少女终于忍不住，扭转了脚步，往回跑，飞奔向他，

在早上，她还是漫无目的地踉跄的奔跑，世界的一切都在排斥她，但现在，她只有扑进他的怀抱这一个目的，世界的一切都在推着她前进，

稳稳抱着他，和微风撞了个满怀，

“林默...”少女感受着他的心跳，抬起能柔化万物的眼眸，

“谢谢你。”

她想，要是她的心脏能在右边就好了...

这样拥抱的时候，

就能和他心心相印了。

“不客气。”

林默笑着，抚平少女颤抖的身躯。